一众藩王的兵马早已退去,那种大军临城的肃杀却像是始终笼罩著这偌大的王都,积了厚厚一层的雪地上只有稀疏的几行脚印,除了有要事必须出门的过路人,大夥都似是铁了心留在家中守著热坑头等待隆冬过去。
傅清柳挥退了报信的太监,怔怔地看著窗外柳枝上挂著的冰条,好一阵回过声朝陌子淮笑道:“颜将军两天後便能率军进京,倒是应景,赶在正月前回来,说不定能过个安稳的新年。”
陌子淮坐在一旁,脸上表情看不出一丝端倪。
那太监报信时他并没有回避,自然也听得清楚。颜信大军已到,两天後便能进京,定恩县来勤王的兵马倒也不慢,只是仍差著两天的路程,看来是败局已定。
“子淮。”见他不说话,傅清柳也收敛了笑容,开口时声音里是一贯的温和,“等颜将军来了,辰誉登基,就会下圣旨放我们出宫。若是顺利,说不定年前就能走。都说民间过年比宫里热闹,到时我们……”
“还没到最後,谁知道结果呢。”陌子淮打断了他的话,道。
傅清柳脸上一白,抿住了唇没再说话。
陌子淮看著他的表情,又有些舍不得了,站起来将他搂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难得今天雪停了,到院子里走走?”
依旧是亲昵如情人间的细语,就好象种种算计都不曾存在,傅清柳知道陌子淮不想再谈下去,微垂了眼,却也暗暗松了口气。
比起针锋相对步步为营,这样虚伪的假象反而显得更加美好,让人忍不住沈溺。
“不想去?”陌子淮没心没肺地继续道,像是完全看不出他所思所想,“那要不,让人研墨,我替你画张画?”
傅清柳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还会画画?”
“那当然。”陌子淮看起来相当自满,“以前在军中,还曾依仗我画的地图打了胜仗。”
傅清柳更是大笑不止:“还是我替你画吧,我一点都不想最後画像出来了,我看起来长得像张地图。”
陌子淮见他笑得灿烂,不觉有些失神了,最後只是微笑著放开他:“行,你去画。”
傅清柳也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失神,径自走到桌子前研墨铺纸:“你坐坐好,把脸转过来。”
陌子淮却是半倚在躺椅上,朝他笑道:“就这样画,画得霸气一些。”
傅清柳又是一阵大笑,手中的笔开始在纸上游走,刚开始还会抬头看陌子淮一眼,最後却几乎不再看他,只是全神描画。陌子淮也看出点端倪了,最後干脆站起来,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探头一看,才发现图上画的居然是一个少年。
只见那少年锦衣华服,面容虽然模糊,眉目间却似带著傲然,却浑身都透出上位者的清贵之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折服。
傅清柳画得并不细致,可每一笔下去,却总能恰到好处,仿佛那少年早印刻在他心上,深如骨髓,随意下笔便可传神。
直到他停下笔来,陌子淮才从背後搂住了他:“这画的是谁?不是说给我画张像麽?”
傅清柳只是看著画面上的少年笑,没有说话。
陌子淮有些不满地含住了他的耳垂轻咬了一下。
傅清柳浑身一颤,张嘴似要吸气,却忍不住低促地咳嗽了起来。
陌子淮顿时从那心猿意马中回过神来,拉著他坐下,叹了口气:“这御医真无能,养了这麽久,怎麽还没好。”
傅清柳不甚在意地道:“说是伤了根基,哪有好这麽快。”
“药你有吃麽?”陌子淮忍不住问。
“有,每天都吃。”傅清柳回答得乖巧,“一早一晚,你没有留下来过夜,就不知道了。”
“我也有留下来的时候啊。”陌子淮皱眉,越发觉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