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件衣服令他想起了当初在顾宅穿上的火红嫁衣。
他想起了药瘾发作,想起了他痛得在地上打滚,想起很多很多人看见。又这些年他被这五个人反复磋磨,想起那些痛不欲生的时光,以及如今逃不走的现状。
每当心有愤懑想要杀人放火,又会茫茫然突生无力
因为那天晚上。他没有救鹤灵。他逃走了。
杀人放火有勇气,为什么救人,就没有了呢?
他又真的有勇气吗。他的勇气呢。他是谁……他还是夏知吗。他到底是谁……他是谁?这些人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不都是他自己的错吗?他为什么不救人啊?为什么他没有伸出手啊。
他经常,经常,经常反复会想,恍恍惚惚的回想,然后偶尔在床上失控的时候,会哭着问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他像一只被摁住脖颈的天鹅,在死亡之前发出窒息的嚎哭。
然后,他会听到答案
“是我们的爱人。夏知。”
宴无微的话温柔地,恰到好处地响起来,“不用很勇敢……你永远是我们的爱人。”
“是夏知。是被我们爱着的夏知。”
哦,哦,不用很勇敢。夏知,夏知不用很勇敢。对的。
夏知本来就是懦弱的人,现实总是这样残忍,而他也总是这样愤怒尖叫但无力反抗。发生了就要接受,痛苦了就要承受。夏知所有的勇气,都是强撑着勇气,是自己鼓励自己去做的勇气,他只是习惯了,习惯了为别人出头,习惯了诉诸暴力于不公,习惯了去走一条勇敢的路,于是他就这样慢慢成为了一个勇敢的人。
其实他本质一点也不勇敢,他也是很胆小的。他也怕疼,他也会哭,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从没有比天底下所有爱哭的人坚强到哪里去。他只是一时的退缩,便被宴无微扒碎了灵魂的保护壳,他把那个软弱爱哭的小孩从自己的勇气里活生生撕扯出来,暴露在热辣辣的阳光下任人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