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秽心脏紧紧一窒,呼吸都乱了方寸。
许多事情习惯了,就变得理所当然,他其实从未设想过如果容诀不愿出宫自己该怎么办,总是下意识认为容诀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或许也曾一闪而逝地想过,只是仍抱着一丝侥幸,幻想容诀会看在多年情分上愿意和他一起离宫,从而不当回事。
然而血淋淋的现实当头,给了少年沉重一击。
容诀围观了少年的紧张,少年的失落,少年最后的情态尽失,这是殷无秽自己的坎,必须自己迈过去,坚强站起来。谁都有这么一遭必须经历难以承受的坎,当年他被皇帝利用,乍然想清幕后真相时也是这般,无人能帮。
他现在能对殷无秽伸以援手,但这之后,殷无秽面临的将是更加难以抉择、弥足深陷的深渊。
最终,容诀选择了沉默。
殷无秽有些凌乱,他知道自己的失态容诀看出来了,因此更加无地自容,匆匆站起告别,“督主,我还有要务处理,先回礼部衙署去了。”
容诀颔首,没有留他。
少年脚步匆匆地就出去了。良久,容诀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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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诀闲适了太久,东厂许多日没有任务,只有辅佐太子这一件事,容诀都有些惫懒了。再次召来东厂的情报机构,得知了一个惊天消息。
“陛下的帕子果真见了红?”
“千真万确,督主。”
容诀目光沉凝,回想起上次见到皇帝时,他两颊凹陷面容枯槁,只是皇帝向来身体不好,也早有让太子继位之心,容诀并未揣测过多。
不想皇帝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难怪如此心急,不惜绕过东厂也要将太子推上权柄高位,那么就绝不会允许太子在赈灾银饷一事上花费过多精力。
容诀又问:“太子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与此同时,东宫。
太子心腹也深知不能再让太子继续深入调查了,时不我待机不可失,他们自是有能力抹平其中贪污的痕迹,但抹消一道痕迹的背后也会露出更多马脚。太子是自己的主上,他们对太子无需藏头露尾,等太子继位,自然就会明白他们这些属下汲汲营营是为了什么。
因此不遮不掩,大有直接送人头的意思,径直将其中涉事官员摊到了明面上。
太子不可置信,目呲欲裂,听着心腹禀告的汇报,失神喃喃:“怎会……赈灾的银饷是户部从国库发出,孤的人手护送,怎可能会出此纰漏……是户部尚书!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腹冷汗涟涟,心有戚戚,只能硬着头皮道出全部事实:“户部尚书和同知乃少年密友,同承一师,多年间从未断过联络,都察院兼衔职也有我们自己的人。”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非是属下背主,属下早想和殿下坦白一切了,只是殿下忙于朝堂政务,并不上心这些官员之间交往,陛下又时刻督促勘严,属下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禀报,故而才拖到了现在,求殿下饶命!”
太子心腹噗通往下一跪,头磕落在地咚咚作响。
太子大受打击地退后一步:“所以!不是别人栽赃陷害,是你们……真的做了这样的事,舅舅也做了?!”
太子母族亲舅正是都转运盐使司同知,盐业又素以肥而闻名著称,由官府全权把控,连都察院都安插了自己人,可见运盐同知和户部牵扯之深。
这两方一合作,彻底把握了大周的经济命脉,只手遮天。
“是。还有一路参与的官员,但凡是殿下的拥趸,皆有参与。”
得到最终确认,太子直接震惊得跌坐在地。
他学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一套,他在颍州、颐州看到难民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仿佛还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