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静谧。
容诀在他面前从不摆架子,也不管他拉拢官员的帐,只慵懒地斜倚在小榻上,一手支颐,一眯眼睫觑殷无秽,“带什么来了,若是不敌你孝敬吏部老匹夫的茶壶,咱家可不会轻饶了你。”
说罢,冷笑一声。
殷无秽见状无奈极了,就知道他要哄着。
失笑一声,上前打开攒盒,将里头的点心用莹润玉碟一样样摆到容诀面前,笑道:“孝敬督主的。玉碟比紫砂壶价贵,一点心意还请督主笑纳。”
容诀伸手捻起一块点心尝,宽袖大摆自他手腕滑下,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腕,这幅作态活像穷奢极欲的大奸臣,接受殷无秽的奉承。
“味道不错,咱家且原谅你这回。”容诀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很是大方地:“要是没钱就去东厂抄来的库房里挑,金银锞子珠玉宝贝随你拿,省得拉拢人被看轻了去,叫旁人对咱家的人蹬鼻子上脸。”
殷无秽知他大方,不过尚且不到这一步。他还是比较喜欢和容诀安静独处,看他吃点心,这样就很好,仿佛自己也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充盈了起来。
倏然,他伸出手,用指腹擦去粘到容诀嘴角的一块点心屑。
温热肌肤相触,容诀骤然抬起眼。
第015章 十五
殷无秽指尖一瑟缩,心中懊恼他怎地又僭越了。自回宫之后他就总控制不住自己,一不留神手已经触了过去。
容诀重又垂落下睫,什么都没说。
殷无秽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容诀其实很想装作若无其事,保住少年的颜面,可他在殷无秽面前从未收敛过真性情,一时间实在做不出假模假样的姿态,只好又自暴自弃地放弃了。
容诀没再继续吃点心,而是正襟危坐,余光乜见殷无秽坐地比他还要板正,少年活像个犯了错误乖巧等训的学生,容诀就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眼见气氛愈发古怪缄默,容诀放松身体,往小榻里慵懒一靠,转移话题道:“跟吏部走那么近做甚。”
殷无秽有问必答:“为以后出宫提前做准备。”
容诀抬眸觑了少年一眼,不明白这和吏部有什么关系,何况殷无秽只想安稳出宫,这点要求还是很容易办到的,甚至东厂都无需出面插手。
不过,随他高兴好了。他多结交些官员,了解朝廷派系也不是什么坏事,容诀就没再吱声。
殷无秽等了他须臾,等地心痒难耐,容诀却什么都没表示。少年忍不住问:“督主呢,有什么打算?”
殷无秽并不认为容诀喜欢宫廷纵横捭阖汲汲营营的生活,他面上时常不经意露出的深深倦怠做不得假。如果容诀喜欢掌权,等他有了封地也可以全权交由容诀打理,容诀的生活质量绝不会因此发生任何改变,但这个前提是
容诀愿随他离开。
殷无秽期待地看着他,容诀也一瞬不瞬回视少年。
殷无秽心头蓦地一紧,不知怎的,心里真正的想法反而问不出口了。
不过一刹那,容诀就将少年的心思踅摸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为了他。
殷无秽是皇子,即使再不受宠将来也会封王出宫,拥有自己的封地,所以他一早就有此打算。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试探他对太子的态度,甚至连太子不好相与都搬出来充当借口,又使出浑身解数不惜搭上吏部这条线,藉因吏部拥有官员调动权。
殷无秽机关算尽运筹帷幄,不过是,为了带他离开。
容诀心头忽地被什么拨动了一下。
唇瓣轻张,却没能发出一点声。他不知道要从何和殷无秽解释,东厂不归吏部辖管,只听从皇帝一人的命令。
而皇帝一开始让他进入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