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卉清听着,心里觉得好笑。

原来他也知道,她心里委屈。

可是这五年,他好像完全忘了自己有个妻子,五年前她被批斗下放牛棚时,他也没有站出来帮她解释一句。

她曾经是京市军区文工团的宣传员,写得一手好文章,也有一把好嗓子。

原本,她是要提干部的。

可是五年前国庆军区文艺汇演,她同在文工团的养妹应思雨本来应该上台表演独唱《东方红》,却唱了昆曲《长生殿》。

那时候,昆曲是不可触碰的禁忌,不敢的人明哲疏远,敢的人则一死殉难。

领导震怒,要对应思雨问责,应思雨却哭着说曲目是她定的,也是她逼她上台唱的《长生殿》。

她极力解释,却没有证据自证清白,唯一能给他作证的,是当时亲耳听到她嘱咐应思雨好好排练曲目的周振邦。

可周振邦做了伪证,说她从没提过要唱的是《东方红》,只为护着应思雨。

她就这样成了反革命,被下放到辽省牛棚,过了五年地狱一般煎熬的日子。

如今,他只有一句“会补偿你”。

应卉清牵了牵唇:“不用,我们不是已经划清界限了吗?”

“你回去之后就去打离婚报告吧,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回京市,咱们就办手续去。”

第2章 离婚

“你说什么?!”

周振邦骤然握紧了拳头:“你疯了?居然要跟我离婚!?”

他想过再见到应卉清,她是肯定会闹的,这女人一直娇气得很,要么会扑到他怀里哭个没完,要么就是甩脸子砸东西要他服软,唯独没想过她竟然会说离婚!

以前的她是文工团一枝花,不少男人追捧,可现在她哪怕平反了,也是有污点的坏分子,哪里来的底气离婚!?

周学凯更是直白:“你脑子有病吧?和我爸离了婚谁会要你!要不是可怜你,我和爸才懒得来接你!”

“你真以为我和爸多稀罕你吗?我爸现在可是团长,我妈妈就应该是小姨那种体面好看的!”

应卉清忍不住自嘲扯唇,却不是因为儿子的鄙夷。

她对周学凯早就已经失望了,现在只是觉得可悲,明明她在成为他母亲之前,也体面好看,独立自强,现在却要被他嫌弃。

周学凯是早产儿,生下来身体就差,她要上班,还要照顾他,自然顾不上打理自己。

从他出生,她的心思就在他身上,每一顿饭都是她烧的,每一件衣服也都是她缝的,周学凯打个喷嚏,她都紧张得不行,一生病她便整夜整夜守着他。

为了能有时间多顾着她,她主动转去做宣传,再没有登台唱过歌。

可周学凯只看见她为了这个家变得疲惫憔悴,不如应思雨光鲜,看不见她为什么变成这样。

但幸好,她之后不再是“学凯他妈”“振邦家里那口子”。

她只会是应卉清。

“那就请你们别再打扰我了。”

应卉清转头继续晾衣服:“我也不想做你们的爱人和母亲。”

周学凯呆住了。

他妈怎么会说不想当他妈了……明明她应该很想他啊!

而周振邦仅存的耐心也因为这句话消失殆尽:“好!你要闹我就让你闹!我看你跟我离了婚,能过上什么日子!”

他直接牵起周学凯的手大步走出去,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给应卉清一个教训!

现在她这么闹腾,无非是觉得五年前那件事儿不公平。

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追究下去论个对错又有什么意义?万一她回去再为难思雨妹子,反倒又闹得家里乌烟瘴气!

不能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