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时下我于她而言只是家中老爷,我却仍怨她的冷漠与凉薄。
待身子好全了,我开始日日掰着手指,盼望华黎与我的孩子降生,亦再未管过琳娘和小禾。
虽说手心手背皆是肉,可一只手上却从无五根一样长的手指。
即便都是我的孩儿,因着他们的娘亲,我早已有了偏颇。
我翻遍了字典藏书,只为给华黎的孩子取个寓意深远的名字。
我寻工匠为未出生的孩儿打铸了长命锁,融入我最深的祝愿。
我亦日日陪在华黎身侧,只为能在她生产的第一时间握住她的手,迎接孩子的第一声啼哭。
八月初八那天,华黎为我诞下了女孩儿。
粉嘟嘟毛茸茸,像极了她。
我怀抱洗净的女儿走到华黎榻边,腾出一只空手将她拥住:「瞧,我们的女儿多像你啊」
我终于,能同时将我心爱的女子与孩儿一同拥住了。
华黎于我怀中幸福浅笑,末了却又轻嗔道:「我倒是想生个像你的孩子。」
闻言我不由得想起了小禾,他确是像极了谷永祥
那个过去的我。
我吻了吻华黎额际,轻轻道:「那我们过两年再生一个。」
生一个,像时琮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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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黎生产后,我日日沉浸在为父的喜悦里,恨不得将一切人间好物捧给她。
至于小禾,我也确是疏忽他很久了。
自华黎不允我将小禾认为干亲起,我便愧于面对他。而他也似对我很是失望,下了学堂也只是径直回了他和琳娘的偏院,再未寻过我。
可那日,我竟撞见他躲于莲池畔掩面哭泣。
我缓步上前,轻轻按住小禾的肩问道:「小禾,你怎么了?」
「老、老爷,没什么。」
小禾张皇拭了拭泪,转身便欲走。
我则轻轻提起了小禾的后衣领,将他带住,「可是学堂上受了委屈?」
「没有,先生待我极好的。」
「那是在府上受委屈了?」
小禾仍是摇头,末了方缓缓道:「我想我爹爹了。」
轻轻一语却令我的不堪无所遁形,我喉头瞬间哽住,抓住小禾的手也渐松开,而他则即刻小跑着消失在我视线尽头。
可两日后我才知道,他之所以想念亡父,是因他即将也失去娘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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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见到琳娘时,她已可用骨瘦如柴来形容,全身上下再无一块好肉,那被火烧伤的肌肤更是如蛤蟆皮一般耷拉着。
她像千年干尸,又像活死人,独独不再是我记忆中琳娘的模样。
我踏足琳娘屋里时,她正面对着墙体躺于榻上,听得我的脚步声响,她便是连翻身也艰难,只是轻声问道:「是小禾吗?」
她许是听出不是小禾的脚步声,却也猜不出我来。
「是我。」
我疾步走至琳娘身侧,微躬身子握住了她的手,喃声道:「琳娘,琳娘,你怎地病得这般严重。」
「老爷」
琳娘想抽出手,却已失了力气。
末了,她只轻轻叹了声:「老爷真是大好人,奴母子二人得以遇到老爷,实属三生有幸。」
「到底是为何,你病得这般重?!」
我仍执着于询问琳娘的病因,明明这些日子在时府,她身子已较先时丰腴了不少,断断不可能急转直下的!
更何况,她本无旧疾。
「皆是命数……老爷若可怜奴,可否在奴死后能收留小禾?」
琳娘眼底好似古井无波,坦然接受了即将身死之事实。
甚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