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伴大喜过望,却仍然担心到了阴雨连绵时节又会复发。
早春多雨,没几日霪雨霏霏,从前走路一瘸一拐的陈大伴挺直了腰身,只觉得脚下轻快。
这位孙神医当真妙手回春堪比当世扁鹊。
起先他心里的那些疑虑渐消,试探性的问起,“孙神医啊,咱家冒昧问一句,您与明惠公主是何关系呢?”
谢远倒也当真不瞒他,半真半假道:“嗳,说起这个,且算得上是忘年之交,公主性情率真,烂漫活泼,是一等一的爽快人。也不瞒陈大伴,我呢,是个臭棋篓子,鲜少有人能与我过招的,明惠公主于棋道之上精通,这一来二去便也相熟了些。”
这话自然不假,甚至可以说燕鸣歌幼时学棋,还是他在旁指点迷津。
燕鸣歌从小便不爱诗书,闺学中的夫子不知气跑了多少,如果说玉京贵女中最得师长欢心的是李双鹭,那最不叫人省心的一定是她燕鸣歌。
偏她又是亲王之女,是永文帝最是疼爱的侄女,在京中可谓是能倒着走,引得一帮纨绔子弟唯她马首是瞻,常常大闹学宫。
可玉京贵女,就没有哪家娘子诗书礼乐都拿不出手的。
淮王妃苦口婆心的劝她,又替她请来教谕,弓马骑射类的她学的最好,可琴棋书画,教授她的各位大能行首都直摇头。
她若是个男儿郎,学些真本事也是好的,可一个女儿家成天打打杀杀怎么瞧也不像样。
索性淮王妃将她推给了隔壁的谢家郎君,也不怪她能做出这般决定,燕鸣歌在旁人面前没甚规矩,可在谢家哥哥面前还算是有几分女儿家的模样。
她还未到年少慕艾的时候,却也同旁人一样看人下菜碟,原来这谢家哥哥端方雅正,待人接物让人如沐春风。
即便是顽劣如燕鸣歌,在他面前也不怕受训挨骂。
这一来二去燕鸣歌也就粘上了谢家哥哥,隔三差五的去谢府,却总是与谢家弟弟谢迟别毛头,偏生谢远也总护着她。
至于她什么时候学来这下棋的好本事,想来也是在谢远跟前学会的。
这样的陈年旧事旁人是不知的,更是谢远记忆深处中最为珍贵的东西。
那时候谢家风头无两,最得圣上信赖倚重的淮王更是可亲可敬的邻家长辈,他们家最顽皮的小女也爱跟在他身后跑。
就在他游神之际时,陈大伴从殿内走来,笑呵呵的同他说:“孙神医,咱家方才将您引荐给圣上了,您这边请吧。”
尽管在陈大伴看来依旧还是心有疑惑,毕竟他若当真与明惠公主交好,先前又多次出入宁西候府为老夫人诊治,怎就没有主动请缨去瞧瞧世子的症状呢。
他能想到的,永文帝自然也是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