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庄晗景清楚,她是认真的。

岑稚许向来这样,对人好的时候,从不计较得失,也不在乎回报。因此在各种亲密关系里,也不会内耗。

身边的人都有自己的事可以忙,留学的留学,在家里公司历练的历练,唯有庄晗景是货真价实的无业游民,甩着手无所事事。要她跟那群只会花天酒地的公子哥玩,她又嫌别人庸俗。

现在岑稚许也没空陪她,庄缚青又恋爱脑上身,庄晗景察觉出几分疯玩放肆过后的无趣来。

但她还是本能地感到害怕。

怕自己做不好。也怕浪费了岑稚许的一番好意。

庄晗景没心没肺地抱住岑稚许,“算了,我还是安心当个米虫。反正有你和我哥两座靠山,你们倒不了,我就饿不死。”

“男人是靠不住的。”岑稚许说,“但姐妹可以。”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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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位大师的名号震天响,每日几乎都是户限为穿,为了减少他们的工作量,岑稚许代为先行处理脏污的部分。至于怀表,比起那些复杂的镶嵌技艺来说,精密度不算太高,可以先搁置。

着手修复后,岑稚许暂时断了社交,朋友圈一条都没回复,日子过得极其枯燥,但也有趣。

中式庭院的布景古色古香,她不疾不徐地判断完整幅画的状态后,开始了托画心和托料之类的基础工作。画作的完整性太差,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进度不快,却也在节奏把控中。

师姐杨琳的电话打过来那会,岑稚许才把第一幅画表面的虫蛀和腐蚀清理完。

“阿稚,IIEU-900的除尘出了点故障,厂家说设计图纸在前任工程师离职的时候没交接好,现在派来的人没办法修,你对参数有印象吗?”

用于文物修复上的设备不同于工业品,所需要的风量、过滤精度乃至温湿度都需要精细控制,这两台机器是岑稚许跟在厂里盯了一个月,才敲定的设计,算得上是国内外独一台。除了岑稚许,恐怕就那位工程师最清楚了。

不过人家都已经离职了,又过去了这么久,不好重新联系。

岑稚许放下棕刷,指尖落在桌台边缘,“背后的铭牌上应该有。”

“已经磨损了,看不清。”

“刘老办公室第二个档案柜的18格,有纸质版资料。”

师姐风风火火寻找过后,无奈道:“他柜子里全是一些残片。”

“等我半小时。”

岑稚许打了个车过去,进校门时,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她回过头搜寻一圈,却无所获,从小到大都接受着各种目光注视,她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太在意,

跟工厂派来的工程师交代完大致的参数,最后拆开发现是几个小零件磨损严重的问题,排查完故障后,顺带还发现接地线也松了,算是因祸得福。

“幸好它今天坏了,要是哪天漏电,没准还会弄伤人。”维修的师傅说。

事情解决完,天色已然暗下。

另外几位同门都跟着刘老去六朝古都做调研了,只有师姐一个人在学校里,还得帮忙检查本科生的毕业论文,岑稚许担心她晚上又要熬夜,也就没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