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轻拍他的肩头,“彭”地消散于无形。

燎烟回头,看空旷无一物的地方,发出困惑又怅然的“咦?”

他从未曾看见过的那片灰烬,轻轻地飘落。

旧思中不断模糊的人脸终于清晰起来。19岁的燎烟,他疑惑着、怅然若失的脸,他美丽的脸庞,美丽的灵魂。

他好灿烂。

他好疼。

眉心有痣的枯僧远道而来,救下命悬一线的天子。天子醒来,询问老和尚: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老和尚活了一百三十岁,耗尽心血救下天子,已将成枯骨。圆寂前,他回答天子,尊者,庄周与蝴蝶何必分一二呢?

这是属于太祖的最后一场幻梦,从此便是后来事。

史书记载了什么对当事人们已不重要。

按以往的历史经验,至少开国的前三代帝王们,激烈的权斗与内卷,让他们不会昏庸。

太祖在位十八年殚精竭虑,将律法、科举、农商、土地制度都开辟了新的篇章,坚持要废除贱籍制殉葬制,包括乐户、工户、伴当、世仆等。他们是潜伏在封建时代庞大的一群,他们不是人,只是主人们手中的牛马牲畜,是他们最宝贵的财产。奴,他们的忠诚与血肉奠基了他们的文明。

太祖有些激进。从前在河东时活在他高压下的官员们便战战兢兢,成为天子后,他愈发激进地卡着新旧贵族们的利益。他们畏惧于他的文业武功不敢动弹,痛快地满足活着的太祖的一系列操作。

太祖要一个大治之世。他承诺过,一百年的盛世,没有战争,百姓富足。为此他一定要打下最坚实的地基。他要一个光明灿烂的世纪。哪怕不可避免再度灭亡,也能在千年后,通过汲取文明的养分,生长出来一个个茁壮的他。

只是,他子嗣单薄,终身未立后,宗室并无惊才绝艳的继承人。王朝二世而亡,蒋雉篡位,借由他的“遗产”延续了无比辉煌的又一个王朝。也算是在动荡中的平稳过渡。

一百年,盛世如期而至。鲜花盛开,有凤来仪,吉祥天和。

蒋雉恨陈氏,无比地恨。再泼天的恨,也换不回来他可爱的阿弟,他美丽的荧郎啊。

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碾压。

后来的太祖,他的功绩被后来的辉煌盛世覆盖,存下来的大多是雾里看花的桃色轶事,以及他施政期的残暴无道。这很合理。

一千年后的陈姓说书人说,祖上传下来的野史:太祖早年确实算个明君,晚年却迷恋修仙,受了天杀的道士诈骗。

听书的人:“……”居然也很合理。

史书的记载是他一个人睡进了山中开凿的神秘帝陵,之后永远地阖闭山门。

野史的传闻,是50岁那年的他布衣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

王阳明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三千大千浮世,如恒河沙数。一叶菩提,一花世界。

你看见了,它沉浮在你心头。它是真实的。

它像落在你肩头的月光,慢慢地流入你的认知,融入你的认知。

两个世界,一瞬间,一千年。真假交织,碎光流转,缓缓地,支离破碎的真相与谎言,狂想的声音,与有形的世界,渐渐地合并了。如同一只杂乱的魔方归原,“咔哒”,最后空的那格被推上了属于它的位置,空格有了实体,被一只手抹上色彩。一只严丝合缝的魔方,在星海滚滚穿梭,撞击某颗强烈吸引着它的星球。

两个星球相互毁灭,相互吞噬,再相互分离成为两个完整的星球,在星海遥望,凝成不再分离的引力。

它在它的天空壮烈且浩荡地升起,它缓缓而永恒旋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