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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策马到街口,毕知梵突然对燎烟说:“等我会儿。”
贾伍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再次被人踹趴了下去,被人踩着头。毕知梵不听对方的求饶或者威胁,只一脸笑盈盈,语气含冰:“脏手不老实,就不必有了!”
刀光一闪间,一条胳膊被砍了下来,血淋淋的滚落。贾伍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出来以后,毕知梵检查了好几遍身上有没有溅到脏血,才去寻燎烟。结果拉着马寻了半天才发现人跑去了城墙根,对着画有陈郎主抽象人头的通缉令,凶神恶煞地呸了好几口,引得路人侧目。
毕知梵叹气,好想哭。烟烟,也实在有些不争气。跑都跑了,还恨人家干什么。妈的,确实该恨!!
他走上前,拿出手中的好一些虎头鞋,大风车,给孩童玩的小玩具,笑着说:“久等了没有?刚才在街口看见货郎,就折回去买的。给你屋里的兔崽子们吧!”
几天后,毕知梵却带回了噩耗。
燎烟久久无语,失神地半立在案前。他正在画福福的人像,他曾许诺的她最美的模样。笔下女子于月下水中独舞,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提在手中的笔触,一点浅黑滴下落在人脸,神奇地变作笑靥中的泪滴。
福福在第一天就已经死了。那天他们到营里后,福福头一回接客,便跟一个校尉起了争执,抽刀把人砍伤。福福就被处死了,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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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烟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吐也吐不出来。他知道,也再也吐不出来。
半夜,燎烟在卧房熟睡,突有风起,把燎烟吹醒了。他心有所感,就下了床披着身衣裳走到堂中。
门开着,吱呀地在夜中发出空旷的声音,月亮流银,槐花缤纷。到了夏天了。
福福站在门外,两只眼睛黑洞洞的泛着黑气,可怖之极。但她却穿着燎烟在画中为她做的霓裳羽衣,向燎烟亭亭一拜。
随即便如烟云一般散尽了。
鸦奴嚎啕大哭,惊醒了夜的鸦群枭鸟,四处飞散。
燎烟猛地从床上惊醒,顾不得方才的奇异一梦,赤着脚去哄孩子去了。
46 | 45荧客东都漂流
【热热闹闹的吃饭带孩子奔前程,不香吗?】
燎烟给福福在东都郊外立了衣冠冢,种下松柏。
雉奴狠狠磕完头,仰起带着恨的小脸问燎烟:荧郎,我的仇人是谁?
鸦奴还在他的怀中哇哇哭,燎烟哄了好半天,才回道:你阿娘把你们托付给我,应该是希望你们能好好活下去。有些事,等你再长大些再跟你说。
雉奴红着眼睛,用稚嫩的声音说:我是小小的,可是我也已经见过好多的人,他们全都在欺负我娘,欺负我是个贱种。就因为阿娘是贱人,雉奴是贱种,所以我们就活该去死吗?我不要!是他们所有人都该死!
燎烟蹲下来抹掉雉奴的眼泪,语气甚为严厉地说:我虽与福福只有一日之缘,但你阿娘是美好的人,不是贱人,雉奴也不是贱种,以后永远也不要说这种话。知道了吗?
燎烟又放缓语气:世上恶人是多,好人也多,但更多的是好坏难评的复杂的人,以后你都会遇上的。所以不要现在就这样恨上所有的人,好吗?
雉奴哇哇大哭,冲进燎烟怀里,说:我听荧郎的话,今天不恨他们,我也永远都不恨荧郎!
燎烟愁苦地笑了几声。欠福福的缠头再也还不上了,欠她的画她也再看不见了。空许诺的代价,就是多了与这两个孩子的羁绊。就如同他与陈茗的因果,要将他重重地锁牢在这个世界。
那便更要好好地生活这一世。他已彻底无法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