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里,胡姬们在台前跳胡璇,台下酒客们醉生梦死。燎烟托的人带来了福福的消息,把他约在了此处。
是那个叫贾伍的举人,他与宫城的郎卫头领有远亲关系,此番过来东都也算半个投奔,而那名远亲恰好认识洛西军镇的一个小都统。洛西军镇为要塞,守着东都的某个关隘,此时正在跟一小波不知哪儿来的叛军打仗,打了小一个月。
贾伍说,半月前有几批流莺被塞进了洛西军镇,名为福福的妓子可能就在营帐里服役。“服役”只是说的好听,实际境遇极惨,在他们之前已经死伤过一批。死伤的营妓连尸体都没有人收,大部分草草埋葬或者烧干净了事。没死的会继续发配到别处。
为节外生枝,燎烟外出时会化妆易容,但贾伍也是阅过春色的人,从燎烟的眼睛跟骨相就知道蒋荧客是个美人郎君,没少被男人浇灌,一举一动都勾着他的心魂。
燎烟为他斟酒,询问:“贾公子能帮我把人救出来吗,必有重谢!”
贾伍殷勤地给燎烟也斟了杯酒,从指头缝里捏了些粉末丢进去,递给燎烟。
贾伍:“有是有。但是荧郎打算怎么谢我?”
燎烟接过这杯酒,反问:“贾公子想让在下怎么谢?”
贾伍心想荧郎只是个无权无势的,跟了我岂不快哉,嘴上却道:“你我二人之间谈什么谢,权当为兄我为情义替荧弟走这一趟!”
燎烟笑眯眯不发一言,余下来的时间就听贾伍吹嘘自己认识谁谁谁,要荧弟跟着他混。不消片刻,燎烟晕糊糊地抚着头,虚弱地说:“哎呀,我怎么这般不经酒,这就醉了?”
“是啊,醉了,醉了好。为兄这便扶荧弟回家去!”
贾伍猴急地摸索过去,把人架在身上急急往外走。他甚至不想等到回屋,跑到了一处无人的巷子里,对着燎烟上下其手。
“好荧弟,早在那艘船上,哥哥就看上你了,奈何人多眼杂没下手的机会。哥哥今日可算逮着机会了!”
“是吗?”燎烟睁开眼睛,眼神清亮泠泠,说,“贾公子,你这般行为不该是君子所为吧?”
“你怎么”
没等贾伍说完话,燎烟就一拳头打了过去。
燎烟把人狠狠揍了一顿,揍得人鼻青脸肿。妈的,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了?那酒他压根就没喝,就想看他想干什么。一想到贾伍脑子龌龊的黄料,以及他之前诓骗良家女孩的龌龊事,燎烟就气不打一出来。没别的原因,单纯想揍而已。从良家沦落到妾,从妾沦落至娼,娼的归宿会是什么?一个活人一步步走向地狱无间,却只能成为另一个举人老爷的谈资笑料,标榜自己魅力的例证,多可笑。
刚出巷口,环佩叮当的毕知梵就从马上下来了,对燎烟说:“我派的人去救人了。放心,肯定会没事!”
他派出的人其实已经打听到了消息,但燎烟非要出来一趟,他还能怎么办呢?除了同意,就是在心中辱骂哪个不长眼的货非要在今天阻挠他与烟烟小郎的人生大计,又阴暗地松了口气。话没说出口,就代表他还不会知道燎烟到底是会勃然大怒喷他一脑门,还是兴高采烈拉他去颠鸾倒凤。就也非要跟燎烟一起出来。于是目睹了燎烟打人的全过程。
毕知梵对救人没多大兴趣,但是没办法,燎烟心肠软和。他从之前就发现了,燎烟对宏大的百姓民生什么的无能为力,但他一定对眼前的活生生的生命,能救的便一定会救。他毕知梵从来不是好人,却也愿从此把救人当做邀功的筹码,在小菩萨那里刷好感。
周边军镇的势力他不相熟悉,洛西军镇的都统正是前些日头里,打马球还要作弊的对家七拐八绕的姻党。尖嘴猴腮的,贾姓,什么废物玩意儿来着?幸好没把麻袋套下去。但可以套下去了。株连的罪不独天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