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虫鸟兽都复苏,下一步便是交配。

陈茗托那只海东青衔来一枝南国的桃花。太原府的桃花跟南边的桃花有时差,过一个月才会结蕾、开花。燎烟自然发现花枝花朵亦有点点的斑斓枯血,亦沉默。

毕知梵“哇”地一声惊叹:“古来鱼传尺素,鸿雁传书,陈郎主居然用矛隼?好一枝灼灼韶华!”

燎烟恨恨地回:“闭上你的嘴吧,是我犯了错让你吃太多?”

毕知梵心机地把一大盆卤牛肉拢到自己面前,随着康健,他的食欲大增,颧骨的肉终于长了回来,令他看上去不再像个反派,像个讨债的。

燎烟的钱包不停地瘪,心疼的眼泪直冒,跟肖福申请公费养毕知梵毕大都统,被拒绝。

肖福那糟老头子给出的理由:郎主打仗不易,小君养自己的奴当然走私账。

当然肖福说的是字正腔圆公事公办,燎烟叹气,他觉得真幽默。

贩卖毕知梵肖像画的钱,全用回了他身上!

燎烟面无表情把备好的生牛肉条喂海东青,打算把这枝桃花风干做成标本,放进自己某一幅私作之中。

陈茗传花的同时,自然也传来了信,信中淫言秽语,不堪入目,还说那边优伶花样繁多,回来要教烟奴溺死在郎主身上。

打仗!陈茗还能见淫思淫!

燎烟毫不犹豫烧了信,并跺了无数脚,还不解恨。

毕知梵凑晦气,故意又一声“哇”:陈节度使写了些什么?

燎烟气迷糊了,指着他的鼻子骂:“再敢多说一个字,我敢把你卖娼寮!”

毕知梵眨了眨绿眼睛,很诚恳地说:“太暴殄天物了,我倒可以给你使使。与其你每隔些天晚上用劳什子死玉,不如用用我这个活的,保准你快活比神仙。”

燎烟毕竟年二十,又被操得熟透,偶尔有忍不了的时候。但他可以做,毕知梵不能说!你妈逼这些武将耳朵凭什么这么灵?

燎烟大怒:“滚!”

毕知梵失望地滚着轮椅滚了。

腰杆子挺不起来就这点不好,得看主人眼色。

19 | 19第二件事

【鹊鸣虽微,竟能憾动山与风】

陈茗见到了一溜背负行囊的和尚,是些行脚四方的苦行僧,个个持钵在荒年化缘,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却又都祥和神定。刷新了陈茗对大和尚们的印象。

这帮枯僧围在焚烧死人堆的地方唱作念打,梵号不绝,苍天下雨,神奇的是火却越来越旺。大火更远外,山峦云景随风流离,扭曲像一幅奇墨绚青的动画。直到烈火焚尽枯骨,魂幡静敛,只余残灰袅烟,散向不知名的何方。

伙头军主动请愿为这帮行脚僧熬煮些稀粥,在附近挖些苦野菜。和尚们像得了天降美味,一小口一小口珍惜地吃喝。

陈茗则驻刀站在悬崖边上眺望杳鹊。鹊鸣虽微,竟能憾动山与风,令春山簌簌,兽哮连绵。

乌云破开,雨便停歇。

陈茗突发其想,便让人随便抓来一个和尚,那倒霉的老和尚被大风吹的皮肉翻滚,站都站不太稳。

陈茗问:“大师,我本不信怪神乱力,但看你们作法,又会生出奇奇怪怪的感应,有如水中望月,雾中观花。你可能为本将军解惑?“

老和尚双掌合十,颂叹佛号后大声说:“将军大可不必惧忧,将军怀仁心!”

陈茗看见的是15岁的燎烟,站在一面巨大的断墙残垣处,用他不知道的色彩,涂抹乌七八糟的繁复方块体与铁车铁鸟,炫彩混乱的光斑形成巨大的漩涡,竟逐渐滚动起来,像要把人吸进去。他从未见过这样惊人的想象与画面。仿佛下一秒他的烟奴便要钻进墙中画,再也不出来。

他上前,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