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她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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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有弄好?!……所有人都出来,别管那些没用的……”

“……扔掉!扔掉!把新的东西换上来!”

外面的声音非常嘈杂,有许多人在大声呼喝来回奔突,整栋楼好像都要跟着一起震颤起来。差点进入昏迷状态的裴令容居然也被吵醒了,她实在想不到这个收容所还能这么热闹。

从今早开始这里就陷入一片狂乱之中,作为一名前公务员,裴令容猜测这种狂乱叫做领导突击检查。

尽管已经离职三年,她看到此番景象仍然心有戚戚,因此一大早被叫出去整理仪表时,她还是拖着一条腿,挣扎着爬起来配合了。

她仍在低烧,洗漱时感到每一滴水都重若千钧,砸得她晕头转向。

这里收容的犯人不多,现在都沿着墙根排了一溜队伍,任由狱警搓圆捏扁。少数几个带着项圈的都是重点关注对象,垂头丧气地被一拨又一拨人反复折腾。众人灰败的面色被簇新的囚服一衬,简直凄惨到了可笑的地步。

片刻之后,其中一个尚有两分活气儿的大哥终于没忍住,开口问了句:“哎,这是哪位大人物要来啊?”

狱警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指向了蜷缩在队尾的裴令容:“你,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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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令容被单独带到了一间隔离室中。

带她来的人已经匆匆离去,裴令容立刻有气无力地仰在了椅子上。她迟缓地转动眼珠,尽管视线十分模糊,但她还是发现这个房间的监控相当严密。

不仅如此,她的位置刚好面朝着墙上的单向镜,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一只供人参观的动物。

站在镜子那一边看她的人会是谁呢?

让这个边缘地带的收容所为之大动干戈的高层们,难道是特意跑来看一个被收押的向导吗?

裴令容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然而想不明白。右腿还在持续地疼痛,而且几乎烧干了的脑浆也不足以支持她再思考下去。

她转了转脖子,感到那个金属项圈越发沉重,已经坠得她坐不住了。裴令容的脑袋被拽得往下一点一点,最后只好趴在面前的桌子上。

桌面冰凉而且粘腻,触感有些恶心,然而很适合用来降温。

裴令容把烧红的脸颊贴在桌面上,又用两只胳膊环住了嗡嗡作响的脑袋。这样就舒服了一点,于是她闭上了眼睛。

睡是睡不沉的,她一时陷入纷杂而黑暗的梦境,一时又被隔离室外的动静惊醒。她隐约听到人们在门外的走廊上来回奔跑,这种声音似乎又与梦中的场景重叠,让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梦里也有许多嘶哑的呐喊和匆忙的跫音,好像一片绝望的泥沼,而她被拖了进去,动弹不得。

在半梦半醒之中,裴令容感到房间的入口处炸开一声巨响,然而她已经没有办法坐起来看一看。

接着仿佛有许多人冲了进来,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涌起了一阵风暴。

裴令容趴在风暴之中一动不动。

她对周围的感知越来越迟钝,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

最后一点意识是感觉有人托着她的胳膊把她抱了起来,之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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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几秒钟,裴令容觉得地狱之门已经为自己敞开了。

一切都和罗丹雕刻得一样,无数扭曲的、纠缠的肢体向她伸出了成百上千只手,邀请她将灵魂投入烈焰之中。

光是在门口站着,那火舌就扑面而来,烤得她下不了决心走进去。

太热了。

裴令容试图躲远一点,然而身后仿佛有一堵墙。她避无可避,只好在墙面上徒劳地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