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透过窗子向上望去。那个住在二楼的小女孩雪儿从窗前经过,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腿和背包。她今天又戴上那顶假发了,把自己漂亮的头发藏起来,似乎她为这头秀发感到羞愧似的,穿着就好像不希望任何人注意到她。她每个星期都有那么几天打扮成这样出去,而这景象让维斯塔备感悲伤。享受吧,我亲爱的孩子,她在心里对那女孩说。你根本不了解等到这年轻的样子逝去时你会多么想念它。
雪儿向下瞥了一眼看到了她,马上从高处朝她欢快地挥着手。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啊。维斯塔感觉自己被阳光抚摸着,脸上明显露出了笑容。惹人喜爱的女孩,有一点点迷失,她看得出来,有一点点漫无目的,仿佛她在等待一个人为她指明前方的道路。而且还那么年轻,她看上去是还没到离开学校的年纪。说真的,我已经失去辨别年龄的能力很久了,她心想。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警察在我看来都非常年轻。也许这就是已经七十岁要面对的事实吧,所有小于三十岁的人在我看来好像都刚刚不用尿布。
她将窗户推开:“你好,亲爱的。”
“你好啊,”雪儿回应道,“房间打扫得怎么样了?”
“哎,你知道的,”维斯塔说道,“你这是从哪儿回来啊?”
“学校,”雪儿答道。她们两个人都知道这是个谎言,但她们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那就是只要雪儿看上去在努力提升自己,维斯塔就不会说什么。
“你回来得挺早的呢。”从雪儿的阅读能力来看,维斯塔猜测雪儿根本没有到她建议的任何一所学校报到。我必须对此做点什么,她心想。也许我可以自己教她?她又不是因为笨才不去上学的。
“今天课少,”雪儿说道,“这天实在太热了,很难集中精力。”
“我想是这样的呢。你有时间来我这儿喝杯茶吗?”
雪儿假装看了看她并没有的手表:“可以啊。”
“后门开着呢,下来吧。”
她步履蹒跚地走向厨房,准备把水壶放在炉子上烧水。当她走进那敞开的门时,那股臭味扭曲了她的脸。她需要找房东再次说说这下水道的事儿。厨房的洗碗池已经快一个小时还没有排空里面的水,漂在水面的油脂在溢流口下面一英寸的地方开始凝成固态。每个月她都要花五英镑在各种化学品上使这下水道口保持通畅,但现在这下水道似乎一点都不管用了。在她度假之前房东过来倒在下水道里的那瓶玩意儿一点用都没有,可能就是从英镑支架买的一加仑漂白剂。他那个人就是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花园一侧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雪儿出现在台阶顶端,小心翼翼地在花盆之间选择落脚点。
那只叫小古怪的猫从她身后殷勤地小跑过来。它一定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等着她回家。它真的非常黏雪儿呢,维斯塔想着,这是好事情,给它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好朋友。她也很想将它养在身边,但是在它还没吃完第一听伟嘉猫粮之前,房东就会以此为借口解除她的安全租赁合同。雪儿已经摘掉了假发,将它拿在手里来回摇晃,就像摄政时期的淑女拿着扇子一样。她的头发全部束在脑后,露出脖子让汗蒸发掉。
“外面实在是又热又闷。”她说道,开始沿着有缺口的砖砌台阶向下走。闻到下水道的味道后做了个鬼脸。“臭死了!”她继续说道,拿着假发在面前挥动,仿佛这样就能将这股恶臭扇走。她还真是个孩子呢,维斯塔再次想到。真是难以置信,青少年就是这样:有时候装得像是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下一秒又像是七岁的小孩子。“这味道也太恶心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