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他也埋怨老天的不公。

为什么在他想死的时候死不了，在他想活的时候，又活不了。

手中的报告单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他低头看着诊断结果，很突然的就释怀了。

他甚至有些庆幸。

庆幸他不是死在今天。

庆幸霁浪还不知道。

庆幸，他还有时间好好告别。

手机传来了低电量的提示音，淮千山掏出手机，翻开通话记录。

整个页面都是霁浪。

向左划开通讯录。

只有寥寥数人。

找到备注“妈妈”的手机号后，淮千山迟疑一下，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听筒里的铃声响了很久。

久到淮千山想要把挂断的时候，听筒里终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千山？”

淮千山嗓子一哽，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以为面对袁红，自已可以做到再也没有一丝情绪波澜。

可在听到袁红声音的那一刹那，泪水竟然控制不住的向外涌。

他仰起头，想把眼泪逼回去。

窗外的风，吹的他脸颊生疼。

“妈。”一张口，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听筒里的袁红明显一愣。

“你感冒了吗？”袁红问。

淮千山咬紧了牙，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平稳下来。

“千山？”袁红说，“你吃药了吗？”

“千山？”

淮千山攥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

“妈，”淮千山顿了顿，“我生病了。”

“骨癌，晚期，转移了。”

“.......”听筒那边一片寂静。

“妈？”淮千山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他听到听筒那边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袁红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手里的陶瓷杯碎了一地。

“你.......刚刚说.....什么？”

淮千山张张嘴，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如你所愿，我要死了。”

“砰”的一声，从听筒传来。

紧接着，听筒里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摇滚乐。

淮千山挂上电话，看了一眼日期，今天是淮之昂比赛的日子。

他把手臂架在栏杆上，迎着风，看向远处。

手机再次响起，淮千山看了一眼。

除了袁红的电话，还有霁浪的信息。

他挂断了袁红的电话，点开对话框。

霁浪：淮千山，你考了第一！

霁浪：老子tm爱死你了！

淮千山的心，蓦地疼了一下。

他没有回霁浪的信息，只是盯着霁浪的头像看了很久。

袁红的电话没有继续打来。

他深吸一口气，关上手机，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王主任，我还有多久？”淮千山坐在凳子上的时候，除了眼尾有些红，看不出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