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通知栏上面显示了近70个群消息。

淮千山点开绿泡泡,是文雅发的紧急停课通知。

洛川地处北方,每年冬天,总会因为下雪停上一两次的课。

只是今年的雪,下得特别早。

他不着声的替霁浪回复了一个“收到”,然后把手机静音,塞回枕头下。

看着少年熟睡的脸,淮千山的眸子都柔和下来。

他在霁浪的眼皮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然后小心翼翼的翻身下床。

北方冬天的清晨,天还漆黑一片。

房间里开了地暖,因为下雪,屋里的温度下降了两三度。

明明只有二十度的室温,只穿了一件短袖睡衣的淮千山却满头碎汗。

他一边捂着左胯,一边快步向书房走去。

从书柜最底层的抽屉里翻出来一盒白色药粒,连水都没倒,直接张口吞下去。

吃完药,淮千山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身体贴着书柜,慢慢滑落,最后蜷缩在地上。

手中的药盒也随着他的动作砸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闷响。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上的痛感逐渐消失。

淮千山才颤抖着手捡起面前的药盒。

药盒上几个醒目的字,深深刺痛他的双眼。

如果,生病的不是自已,该多好。

他永远忘不了宏志班选拔考试的第二天,他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从医院回到家。

那天早上,阳光很好,路上行人也很少。

他刚睡醒,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让他去拿出院前的全身检查报告。

他坐在诊室里,自已的责任医生看着自已欲言又止。

他有些困惑,以为是肋骨还没长好。

不过这也很正常,他被打的最严重的一次,足足养了四个月,才把骨头养好。

医生的目光在淮千山的脸上停留了很久,最后只是轻叹一口气,说了一句,“你还年轻。”

淮千山有些不解,他觉得医生的话有些奇怪。

十八岁的年龄,确实年轻。

医生再次叹了一口气,把检查报告递了过来,“千山,一会儿给你爸妈打个电话,我需要跟他们谈谈。”

淮千山应了一声,接过那张检查报告。

视线落在诊断栏的那一刻,他觉得大脑在一瞬间变得空白。

骨癌。

晚期。

转移。

淮千山坐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

骨癌?

他只是,经常被袁红打断肋骨而已。

他只是,身上偶尔会有生长痛而已。

他只是,胃口不好而已。

怎么就骨癌了呢........

捏着检查报告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抬眸看向医生,扯起一个极为牵强的笑意,“王主任,这个报告.....是不是拿错了?”

医生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在垂眸的那一刻,红了眼角。

十八岁啊。

该是人生开始的时候。

沉默良久,医生轻轻抬起头,面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到了平时的严肃。

他缓缓摇摇头,“诊断是很严谨的,千山,叫你爸妈过来一趟好吗?”

淮千山的嗓子像是卡了一根鱼刺。

他的喉结很轻的滑动一下,最终只是对医生说了一句“谢谢。”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淮千山独自一人趴在走廊尽头的栏杆处,呆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