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个匣子,躬身:“都督今日大喜,特送上贺礼。”

霍决道:“自家人,怎么还这么客气。”

老廿将匣子奉给了霍决,道:“老头子没什么别的,就些许手艺还能入都督的眼。这东西,属下只做过两件,前一件,是给牛都督的。”

提到了牛贵,霍决神色微凝:“是什么?”

说着,打开了匣子。

厢房中便安静了。

外面宴席的嘈杂声仿佛远处的烟火。

许久,霍决伸手捻了捻,问:“这是什么皮?”

老廿道:“是南海的海鱼皮。”

他其实不太满意。

“其实,最好的当然是人皮。我那里有许多。”他至今还耿耿,“只牛都督说,会吓着夫人,不让用。”

“只能退而求其次。”他遗憾,又道,“不过这海鱼皮也有它的好处。它弹性是极好的,穿戴上十分贴伏。唉……要说触感,肯定还是人皮好。”

“都督说得对。”霍决合上了匣子,“怎能用人皮,夫人肯定会吓到。”

剥皮实草的事做得多了,他们对人皮都没什么感觉了。但温蕙……肯定不行。

“老廿,这贺礼我收下了。”他颔首,“你有心了。”

做出来的东西能被认可,老廿有些高兴。

“属下的荣幸。”

霍决回到洞房的时候,温蕙已经打发了内室的婢女,自己披着头发,靠着床头在翻一本闲书。

见他来,她放下书,下床趿上鞋子:“回来啦。”

霍决看到了她的脚。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他确实看到了。

雪白的,从未见过阳光,也不会为旁人看到。

当然,曾有一个人,曾经日日都能看到,或许也曾在床帏间把玩抚摸,作闺房之乐。

但没关系,以后他再也不能这样了。

以后,温蕙属于他了。

霍决心头发热。

温蕙走过来,他便抬起手来。

温蕙手环过他的劲腰,伸到后面帮他解开玉带,放到一边。再解开颈侧圆领袍的扣子,然后是腋下、腰间的衣带,帮他脱下了大衣裳。

里面是白色的中单。

难得他穿白中单。温蕙早注意道,他平日里,是从头黑到脚,从里黑到外的。

日常里,连常穿的中单都是黑色的。

也就是他穿黑色好看,要不然,还挺吓人的。

温蕙为霍决做着妻子为丈夫做的事。

这种事,她为另一个人做了许多年了。自然而然,十分熟练,也早已经只是日常。

霍决却忽然抱住了她。

温蕙没动,在他怀里还抽了抽鼻子:“你没喝酒?”

淡淡的酒味,应该是沾染上的。不是他本人的。

霍决轻轻抚着她的背。

她穿着柔软的寝衣,那手心的触感和温度都太明显。

还有不可忽视的力道。

像男人。

温蕙微微僵住。

霍决拥着她道:“监察院都督从不饮酒,不止我。”

他嗅了嗅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洗过了,缎子一样披着,带着香气和她身上的体息,好闻极了。

怀中,温蕙“哦”了一声。

她的身子有些紧绷,霍决放开了她。

“蕙娘。赵卫艰死了。”他道。

温蕙愕然抬头。

“他送了你来,是为着想要浙江布政使的位子。我给他了。”霍决道,“然后找了漕帮的人,路上凿沉了他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