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那条河一路跑,几天以后终于跑到了一个庄子,他曾经跟父亲来收过租,这庄子是他们沈家的祖产,平日里租给农户们,只象征性的收两成的粮食,农户们吃住都在这里,对沈老爷一家感恩戴德。
他们听说沈家遭了灾,无人生还,这庄子也充了公,限半个月后交出农田,再另寻生路。
他们知道民不与官斗,胳膊拧不过大腿,却也想为恩人最后再做些什么,这些人多半是残疾,逃荒过来的,没人愿意用他们打工,沈家家大业大,若是单纯的救济当然不是不可以,可沈老爷给他们做人的尊严,给他们田种,让他们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沈家没了,他们又要重新开始流浪。
但在那之前,所有的农户在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灯笼,二八年华的少女在夏天穿上了缟素衣衫,三四岁的孩童终日挂着眼泪,腰间缠着一条白色腰带以表示吊唁。
整个庄子的所有人凑够了钱,买了二十八口简陋的棺材,里面空空如也,最年迈的老者去了沈宅,于灰烬之中敛出二十八块儿骨头放入这二十八口棺材,代表沈家死无全尸的二十八口人。
沈秋灰头土脸的出现在庄子里的时候,他们也吃了一惊。
因为年迈的老者带回了一个消息。
他说,城中到处贴满了告示,说沈家纵火案的始作俑者,正是年仅六岁的小少爷,现在正到处抓他要回去问斩。
这是要赶尽杀绝了。老者叹了口气,他们看着沈秋,最终将他藏进最后一口小棺材内躲过了盘查,他们到了另一个地方扎根,生长。
他以为仇恨随着那场大火被燃烧殆尽,然而县令却出现了。
县令带着十个衙役进了他们村庄,一眼就相中了尚且十三四的婉婉,一定要带回去做第八房姨太太。
当时他也只有十五岁,那天他种地回来,一眼就看见了县令那张脸。
那是黄叔亲生弟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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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夫当关
七、
后面的事儿他不说我也能猜到,他跟婉婉一起来了,年轻人在泥潭之中互相依偎,最终在某个夜晚开出一朵叫爱的花来。
通奸对女人来讲,就是死罪,婉婉终日惶惶,闷闷不乐,怀了孩子以后更是如此,再加上县令在床上是个变态,不知轻重,孩子什么时候胎死腹中了都不知道。
今年他十八岁,距离沈家灭门惨案已经过了十二年,这十二年发生了什么。
先说不夜城的城主,凭借沈家充公的庄子,升了一级平步青云,而接替他的正是黄叔,说这背后没有猫腻,谁能信呢。
黄叔给自己的弟弟买了个官,就是当今县令。
用的正是沈家的钱。
这一环扣一环,将沈秋压的死死的。
他讲完这些,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了鱼肚白,陆小少爷窝在我怀中昏昏欲睡,再等一小会儿雄鸡报晓的时候,他又要整装待发的去医治得了鼠疫的百姓。
我揉了揉太阳穴,这些事情超乎我了我的想象,看样子想要知道鼠疫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是要从不夜城的城主黄良身上入手。
我理着思路,那婉婉却突然开口了。
“你之前说你在查东西,你在查什么?”她问道,“偶尔有的时候老爷会跟我抱怨一些事情,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就当你们救了我儿子的报酬。”
“我们在查鼠疫。”我说道,“还有为什么不夜城一个乞丐也没有,城内的流浪儿们都去哪儿了,为何今照县外这么多流民呢?”
“旁的我不知道。”婉婉想了想,“鼠疫我倒是知道的,这鼠疫每隔几年就会出现一次,死亡人数也不是很多,但你这么一问,我却忽然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