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回眸惊恐的看向身边的黄良弼。
“嘘。”
心一下被浸在水里,失望,恐慌,伤痛,风一吹,卷起她头发,她瞪着眼,嘴唇颤抖着,被这古怪诡异的气息包裹。
“这、是,”
“看不出吗?”
看不出吗?
黄良弼微微侧脸,望着她。
而在这棺材之中,一个皮肤血肉惨白的男人,这一张脸,与她眼前黄良弼的这张脸,有几分相像,眉心一点红,男人睁着眼,不知道死去还是活着,一对飞扬细眉,细眉之下,在那眼中,像是沼泽之地的青黄色瞳孔,有一只眼有两颗眼珠,如同分裂的两个细胞紧紧挨着,诡异非凡,盯得久了,感觉它好像在闪烁,似乎要给她传递某些奇怪的信息。
“……”
禾霓身体僵硬着,她的身体几乎对这诡异的眼球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但黄良弼的声音在她耳边:
“就像你一样,禾小姐,”道士的声音,“这世上存在着不能哭诉流泪的哀,我知道这种悲哀是无法向其他人解释的,我能够理解你。”
看透,或者说是一种尖锐的冷酷,透彻她心的悲凉。
“信,则有,不信,则无,当他不信时即使是向他解释了,他仍然不会理解,即便是拿刀搁在他的脖子上,恐怕他并不害怕,嗤之,他的心仍然一成不变。”
“但如果某一天,他忽然发现了世界的另一面,他不得不面对时,即便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眼神也会叫他心惊肉跳。”
她感到一点暖意,侧头一看,是徐闵重新点燃了火,将火烧的格外旺,在风中不灭,在细雨中不灭,火的光,照亮了他的脸,照亮了那一方青铜棺材,照亮了向她缓缓走来的黄良弼,他的脸。
“天性,人也,人心,不过是纸做的灯笼。”
禾霓抬头看着他,他在她头顶上俯视着她,他笑起来,她再一次发现黄良弼的笑更像一块冰,融不进任何暖意。
“你的先生不懂,我的老师不懂,甚至这世上有很多人都不懂,至高无上的真理是不必赞扬的,最了不起的辩说是不必言说的……”
“我知道你的遭遇禾小姐。”
“……”
“所以我在这里等你,我想帮助你。”
“你知道他,你知道那个家伙,它是什么,是吗?!”
那他一定也知道有能够驱逐它,有能够帮助她的方法吧!
黄良弼温温一笑,她感觉到他的目光在盯着她,他的声音随着风,扯乱她的头发,扯乱她的思绪,扯乱她的惊喜。
“先天之初,混沌,既是神的名字,也是一种时间状态,有南海天地名为叫倏,北海天地为忽,混沌则是中央天地,倏和忽常到混沌之处,混沌待之甚善,倏,忽为报答混沌恩德,提到‘人皆有七窍,用来看、听、吃、闻’偏混沌一窍没有,未免美中不足,于是带着斧子,凿子等为混沌凿窍,一日一窍,七日凿出七窍,可谁知,混沌竟因此死去,倏,忽将其身体散落凡间,每一块都变为了世间万物之形,故其为万物之初。”
“所有‘混沌’吞下草木便为草木,吞鸟为鸟,吞鱼为鱼皆固定了形态,在世间存活……但唯有一块,”他幽幽道,“祂吞化石,吞鱼变鱼,吞下任何活物,便成其状态,因为吞下人间了太多东西,在人间这巨大的子宫中,如同胎儿一般长大,”
禾霓呆呆地听着,密密绵绵的话语,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某个地方见过有这么类似的一段话似的,在某个地方,稀稀落落的,她好像看到过零散的几个字
但很快毛骨悚然的感情侵占她全身。
“吞什么,就变做什么?”
一针一针的惊恐钻进她毛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