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是做不到,只是不肯而已!”

沈荣气急,可手里的棍棒依旧没有挥出去,他语重心长的和沈嘉白说,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也在朝堂,这样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顾德忠看似无罪,可陛下却认为他有罪,就这一项就足够他死!”

沈嘉白温润的眉眼满是不解,这两日他都不敢合眼,一闭上眼就好像看见夕夕痛苦的样子。

他不想看着夕夕这样无助,也不能看着恩师被赐死。

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求自己的首辅父亲试一试。

“可为君者,也不应该由自己的喜恶随意定一个人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陛下也是老师的学生啊!”

沈荣无奈的闭了闭眼,

“陛下还小,小小年纪被封太子,又急于扶持自己的势力,摆脱谢淮聿和长公主的桎梏,顾德忠身为太傅,看似在皇权之外,实则深在政治漩涡,陛下要立威,要实权,就只能对他下手。”

“简而言之,顾德忠的死,就是他向内阁和谢淮聿的宣战。”

沈嘉白闭了闭眼,长跪两日水米未进,让他头脑有些晕眩,一时竟听不明白父亲话中的深意。

思忖片刻,

他不敢相信,那个身穿龙袍的少年,心里藏着这么多算计。

他不禁感慨出声,

“陛下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心智。”

沈荣眸光微闪,感慨了句,

“或许他生来就是做皇帝的材料……”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能救老师了?”

沈荣摇摇头,疑惑的低喃了句,

“先前谢淮聿还一力给顾德忠撑着,现在不知为何突然没了声响。或许这也是陛下这么快下决定的原因吧。”

沈嘉白身子晃了晃,犹记得那日,谢淮聿信誓旦旦的将夕夕从他怀里抢走,如今又不肯帮她的父亲,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沈荣见他还不肯起,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答应他,

“我可以让你见一见你的老师,但绝不能带顾怀夕同去。”

另一侧,谢淮聿得知顾怀夕深夜回了顾家,自己在书房静坐许久,

幽深的眼眸一直在盯着桌上的几张麻黄纸。

那是齐玉宣的手书。

他与齐玉宣相识多年,自然熟知他的字迹,上边的一字一句,都解释了当年邙山之战大败的原因,

甚至,还有顾徳忠让自己在兵部的学生故意拖延粮草送达的时间,来往书信,一一呈现。

原来齐玉宣隐瞒了这么多年,是真的在保护他的帝师,顾德忠也是间接害他家破人亡的祸手。

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家恨,本应手刃仇人,杀伐果决多年,可他却犹豫了。

他知道他的犹豫是因为顾怀夕,因为那个舍了命救自己的傻女子,

顾徳忠的死活与他并无多大干系,他只是怕顾怀夕会受不了,因为不论怎样,他都不会再帮顾徳忠了。

他希望顾怀夕能理解他。

沈嘉白拿着父亲给的令牌,本想直接去刑部问问老师有没有自救的方法,可他实在挂念顾怀夕,转道先去了顾家。

一进门,就看见顾怀夕和顾清牧正在院子里遣散下人。

她将前些日子谢淮聿拿给她的银票,和让清欢典当了一些首饰的银钱拿来给下人们分发下去,

顾清牧怕不够,也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给下人们多发了一份。

顾怀夕将身契还给每一个人,看着一张张熟悉面孔领了银钱和身契,有的在不舍哭泣,有的如蒙大赦欣喜不已。

顾怀夕都没有放在心上,

待人群离开,整个顾府陷入了一种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