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他站在宸阳宫望着顾府的方向,大厦将倾,他不过是做了一把推手,姑姑再恼怒也不会真的废了他,
这是那日他后退一步试探出来的。
天家亲情虽薄,可至少他们还是骨血,若姑姑真心想废他,也不至于第二日就去了皇陵。
姑姑走的这几日,他做了很多事,首先将忠勇侯的十万水军握在自己手中,然后和谢淮聿达成协议,不牵连顾家老小,只杀顾德忠一人。
他回想起谢淮聿盛怒不同意刺死顾德忠时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手掌二十万边疆军的顾命大臣,也有了自己的软肋。
可那又如何,他拿出父皇留下的手书,
上边明确写着,顾德忠就是当年误导邙山之战失败的祸手,是他与苏玄有旧恨,暗中指使,使粮草没有及时送达,他谢家一门的悲剧,都是因为顾苏两家的旧怨。
所以,谢淮聿没有帮顾德忠的理由。
天边铅云低垂,厚重的想要压垮不远处的宫殿,小皇帝望着黑云下隐隐翻滚的雷电,低喃的说:
“等姑姑回来,一切已定,她也该出宫长居到朕亲自选好的公主府,再过几个月,朕会给她择一驸马,父皇放不下的,朕都会帮他做到。”
谢淮聿赶到时,顾怀夕单薄的脊背已经被滂沱大雨压弯,
额头的鲜血混着泥水打湿了她的脸,可她依旧跪在那里,祈求能见小皇帝一面,只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家中变故就压倒了她的所有希冀,她望着朱红的宫门,此刻只剩绝望。
一顶油纸伞打在她头顶时,她丝毫未发觉。
直到谢淮聿看不下去,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庞大的雨幕将二人笼在伞下,
顾怀夕看清谢淮聿的脸,像看到了绝望的山巅重新燃气的火苗,她紧紧攥住谢淮聿的衣袖,
一开口,嗓音沙哑艰涩,
“谢淮聿,你能救父亲的对不对?你答应过我的,你可以的对不对?”
“谢淮聿,我求你,求你救救父亲。”
“谢淮聿,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求你!”
她满脸泪水,心中的苍夷像无数个填不满的深渊,她哭的站不起来,即便有谢淮聿给她力气支撑着她,她依旧站不稳。
谢淮聿张了张嘴,他没有承诺,也没有给她希望,反而只唤了她的名字。
“怀夕,你要顾全大局。”
顾怀夕一愣,重复这四个字,
“顾全大局,这大局要的是我父亲的命,我如何顾?”
说完她也明白了,能保下顾家老小,已经是他能尽的全力。
她松开手,再次走进雨幕中,
谢淮聿不放心,紧追了上去,“你去哪儿?”
顾怀夕麻木的说,“我去问问玉卿,她一定有办法,她是陛下的姑姑,一定有办法的。”
谢淮聿拉住她,“她不在京城,你先随我回府,此事从长计议。”
顾怀夕不肯,她粗暴的甩开谢淮聿,“三日后父亲就要被处斩,我没有时间等。”
谢淮聿见她眸色无光,额上的伤还在流血,心口犯疼不由份的将她拽到马车上,剥了她的湿衣,强行将她带回了国公府。
夜半,风雨终于停驻,
顾怀夕于深夜离开了国公府,推开青云斋的门,
夏雨滂沱,屋里的空气也稀薄的很。
她看见祖母躺在床榻里,消瘦的颧骨在月色下那般明显,顾怀夕胸口一痛,跌跌撞撞的走到祖母塌前。
“祖母,是怀夕无能,救不了父亲,怀夕对不住你。”
顾老夫人腕间的穴位上还插着银针,那是用来防止她再次昏迷的手段,她睁开眼看见疼爱的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