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愿耸耸肩，弯腰走进潮湿黑暗的通道，脚下一道亮晶晶的水线。二人七扭八拐走了许久，洞穴越来越敞阔，不断有旁支水脉汇入，水线渐宽，由涓涓细流长成了暗河道，水下藻荇摇摆，水面飞舞着莹光。

蒋愿与宣兰真走在河岸上，不知拐过了多少弯，前方隐隐传来轰隆隆的水声，雷鸣般在洞道内激荡。蒋愿快行几步，前方豁然开朗，河水悬泻而下，寒气凛冽，如亿兆琼珠玉屑，雪喷入深碧龙潭。

蒋愿站在瀑布口俯瞰，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鲛人，潭面宽广无波，一尾又一尾的鲛人在其中翻腾涌动，上身赤裸，发丝海藻一般溶在水中，拥簇着碧潭中一扇巨大纯白的珍珠贝壳。

碧泓深潭四面矗立悬壁，上无顶，西侧峭壁开瀑布口，东侧仅留窄带一拃，与海面相通。

银白色的月光如绸缎般流入，蓝绿色的飞萤环绕，鲛人面容妖异尾扇透明，流光溢彩如梦似幻。

宣兰真语带得意，“我的鱼尾是南溟所有鲛人中最漂亮的，就连我姐姐也比不上 。”

蒋愿定睛细看，才发现鲛人鱼尾颜色各不相同，相较而言，纯色鱼尾不管红蓝白黑都非常美丽，而灰不溜秋或者颜色驳杂的鱼尾就难看许多。鲛人的鱼尾越美丽，越靠近巨大的珍珠贝壳。

蒋愿眼尖，立即发现珍珠贝壳最前方，有两名淡蓝色鱼尾的鲛人，正是宣蓁和宣尘香。

蒋愿心中不由得开始比较，的确宣兰真那宝蓝色的鱼尾最瑰丽。

背后窸窸窣窣，蒋愿回头一瞧，只见宣兰真脱了个精光，黑发披散，全身白皙细腻，下腹一道长长的生殖裂。他朝蒋愿眨眨眼，跃入瀑布中。

宣兰真垂直跳下深潭，溅起白练般的水花，鲛人们欢呼着向他拥来又分开，宣兰真鱼尾摆动朝巨型珍珠贝游去。

蒋愿略微犹豫，同样纵身一跃，足尖轻点崖壁，轻飘飘落在泥泞的潭岸。岸边视野虽不如高处开阔，但看得更清楚。

宣蓁坐在巨型珍珠贝中，柔和白亮的珠光晕染，边缘折射五光十色的虚斑。

只见宣兰真双手一按贝壳边缘，腰腹绷紧发力鱼跃而上，与宣蓁背对而坐，垂下长长的鱼尾，湛蓝透明的尾扇在碧水中飘荡。

宣蓁与宣兰真同时阖眼，鱼群瞬间安静。宣蓁的嗓音空灵而悠远，摄人心魄，她幽幽叹诵：

稽古皇渊，钦明文思，

允恭克让，光被四表，

皇天眷命，乃圣乃神，

……

兹有魔炎，暴虐无道，

万方多难，罹其凶害，

毒痈四海，天命诛之，

恭天成命，皇渊伐魔，

龙隐为将，战于阎浮

……

蒋愿蹙眉细听，这是一首鲛族远古的叙事诗，歌颂祖先海皇渊的功绩，并记录了一场发生在阎浮的上古神魔大战。

潭面咕咕噜噜冒出密密麻麻的水泡，有的破裂，有的上升，混着星星荧光，飞旋于月光银缎中，映照水面，连成一道亘古的银汉。

宣兰真的鱼尾悠荡，拨动着此时的银河水，恰如彼时的银河水，亿万年前一尾鲛人游过，鱼尾飘摇，拨动的却是流逝的时光。

人生朝露，世事浮沤。

蒋愿惊叹于眼前震撼心魄的美景，同时莫名感受到，某种粘稠的胶质从宣蓁身体里淌出，钻入宣兰真的七窍。

待宣蓁唱诵完毕，成群的鲛人开始低吟，在四壁间深潭上回响，空荡而飘渺。

然后发生了诡异的一幕，一双双一对对鲛人相拥，热烈地交媾起来，就连宣尘香也不例外。

蒋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淫乱的场景，与刚刚纯然澄净的气氛迥然相异。

蒋愿恍然发觉，鲛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