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进严出,是诈骗。”温和宜眨眨眼睛,锁住泛滥的泪花。他有点想吵架,但不敢真的吵,商唳鹤会拿什么说他,脏话吗?辱骂很少,可让他伤心的特别多。这人总是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抓得越紧,反而散得越快。

商唳鹤不动了,也没再出声。身后安静地,传出规律平稳的呼吸声。

一切戛然而止,留温和宜独自承受翻来覆去的情绪。床化为釜,下面填满豆萁,正熊熊燃烧,煎熬他的五脏六腑。身边人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他翻过身去,想把人摇醒,却猛地撞进一双深黑色眼眸,似某种空间的裂缝,正幽幽地注视他,吓得怔了怔,然后才躺回去,别扭极了:“不是睡了吗。”不是不想理我吗。

“为什么要睡?”商唳鹤明明眼底含着笑,眉眼间全是漫不经心,偏要捧着他的脸,无比严肃地注视他:“小心点,我在想接下来怎么诈骗你呢。”

温和宜被彻底点燃。

一团耀眼的红,无法躲避的炽热高温,无论他闭上眼,还是睁开眼,流窜到他眼前,也可以飞溅入眼底,紧接着不停蔓延,钻进血脉中繁殖,流淌的不再是血,而是岩浆。

他闻见木头陈腐时散发出独特香味,直挺挺躺着,仿若死去。可他的心、他有两颗心,一颗在蓬勃激烈地挣扎撞击,想要冲破血肉的束缚,另一颗在吸食他的养分,无知,烂漫,残忍。

隔天,商唳鹤收走了他的手机。也许是知道起诉的事了,但没有挑明,仍旧把他关在房间里,喂饭、喂水,放置。

他没有拒绝,于是现在百无聊赖,无事可做。

屋里摆着一架留声机,不知坏了没有。温和宜还翻出了磁带,没过一会儿,咿咿呀呀唱起二黄。

“别院中起笙歌因风送听,递一阵笑语声到耳分明。我只索坐幽亭梅花伴影,看林烟和初月又作黄昏。

惨凄凄闻坠叶空廊自警,他那厢还只管弄笛吹笙。初不信水东流君王薄幸,到今朝才知道别处恩新。”

是梅妃。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她。

温和宜听着听着,落在摇椅上失去意识。光刺破白纱帘,滤净杂污,到他身上只剩一团红,燃烧的晚霞蒙着他,沿瘦削的身影坠下来,勾勒出微微鼓起的小腹。

商唳鹤才进门,被这团红色晃了一眼,险以为是血。

――刚进来那会儿,温和宜摔碎了杯子,恍恍惚惚去捡,却不自觉拿着它往身上比划。

好在这次不是。温和宜只是睡着了。

留声机仍响着,他在那缠绵的、如绸缎般的曲乐声中,进入悠远的梦乡。

来商家的第四天,温和宜睡觉时需要被绑手。

他不知道如此防备的原因是什么,或许是害怕他咬主人。可他就算再赌气也不会伤害主人,主人仍旧是他的主宰者,他期待商唳鹤揍他一顿,或者掐着他脖子跟他接吻,一切一切,都比这样的放置来得轻松。

为什么不理他,为什么不要他。

温和宜用力挣扎,尽管无济于事。可中午商唳鹤回房间时,他已经磨破了手腕,血丝渗进绳索里,勾勒出蜿蜒而漫长的曲线,它缠绕在温和宜手上,温和宜便显得更加苍白了。

甚至瘦到有点刻薄。不仅会扎痛自己,还会刺伤别人。

商唳鹤把他摇醒,解开绳子上药。

但他得自己上,想要主人给他涂药,得是再修炼几十年才有的待遇。

他把白色粉末涂满手腕,一圈圈绷带勒紧,更痛了。

“嘶。”温和宜低喘一声,仰头道:“我想抽烟。”

“没有烟。”商唳鹤正提着被他踢掉的枕头、被褥往外走,地上还剩一只小香琪,走出几步,回头把它也带上了。

这团背影渐渐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