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宜低声抽泣，忽然呛着了，狠狠咳嗽几声，缓过气来，松开手，把离婚协议推到商唳鹤面前。

从它到商唳鹤手心那刻，他们就已经不是夫妻了。

他想跟商唳鹤道别，却见商唳鹤双手捧着那两张纸，煞有介事地精细研读。

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觉得煎熬。

要直接走吗？不要吧。说不定商唳鹤心一软还会给他个临别拥抱呢。

协议字明明不多，商唳鹤却足足看了五六分钟。当白纸下移，露出商唳鹤冷淡却精致的眉眼，温和宜受惊似的合上眼睛。

他不能多看商唳鹤一眼，否则说不准会跪下来抱住商唳鹤的腿，求他别赶自己走。

可这样自己不就又成了对方最讨厌的贱狗么。

算了，别犯贱了。

温和宜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保持清醒。

“我要走了。”他鼓足勇气宣告。

“别动。”

温和宜一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当他张开眼睛，只来得及看见商唳鹤用修长十指，将那份离婚协议一片片撕碎，随手丢进垃圾箱。

温和宜瞪大眼睛，跑到垃圾桶边，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

是真的，商唳鹤把协议撕了！

他猛抬头：“为什么？”

商唳鹤坐着，温和宜蹲在他脚边，脑袋正好贴着他垂下的手。

这姿势其实很适合摸摸温和宜的头。

而商唳鹤也的确这么做了。

“没什么，”商唳鹤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落入温和宜耳中，犹如神谕：“我只是觉得，这种事，还是听自己的心吧。”

说到这，商唳鹤意有所指：“而不是那个做得潦草又随便的小程序。”

温和宜急匆匆的，扒住他大腿：“可你不是，不是说什么，什么诺，既出……？你不是给我涂满五个了么！”

商唳鹤掐掐他的脸：“是吗？”

“对，我看的时候好多个了。”温和宜掏出手机，把证据递到商唳鹤面前。

那只手从掐改为轻扇，提醒自己的小狗专注点：“你仔细看。”看温和宜笨拙地找不出门道，商唳鹤提醒：“点开看。”

温和宜似懂非懂，调出日历，随便找了一天点进去。

――变了。

对，界面变了。

他揉了几下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原先的［GOOD］和［BAD］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HAPPY］和［SAD］。

蓝色不再代表好坏。

商唳鹤示意他放大，他依言照做，却见原本的图表界面转换成了便签样式，上面有一行字。

“温和宜今日心情不佳，情绪尚算稳定。”

这行字还没读完，屏幕就被水珠糊住了，他急躁地擦净水，而后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可他没时间留意自己的心情，只是将那日历打开，从他交给商唳鹤的第一天开始，像要确认什么一样，执着地点开又快速滑到下一页。

“温和宜，很好。”

“温和宜，很好。”

“温和宜，很好。”

……

“温和宜今日稍显不乖，但很懂规矩，主动报备过，没有让我哄他，自己哄好了自己。”

……

“温和宜今日心情不佳，背着我偷偷哭，看见我又笑了出来。”

……

“据张姨说，温和宜今日与小暖暖打架。”

……

“温和宜高原反应极其严重，因此心情不佳。”

“温和宜纹身没有喊痛，但仍然哭，没有告诉我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