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洞里温和宜确实没找着路,还先昏迷了,但他一样出去了。高中他很快交到了新朋友――毕业后都不联系了。到了大学,他就已经学会不要顾影自怜。

至于山洞么,他倒真没说谎,就算不是温和宜,他一样会救。

他就是这种人,仅此而已。

温和宜失魂落魄地来到他身边,可怜巴巴地,像被淋湿的狗一样:“为什么……记得我,还讨厌我。”

“因为你变了,”商唳鹤也不否认,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我对你很失望。你连自己的承诺都守不住,只能说明你是废物。”

温和宜张了张口,“我。可我没有骗你,本来,我真的想做一个很好的人。”

“对啊。”商唳鹤仍望着他笑。

这笑漫不经心,使他怀疑商唳鹤根本没有听他讲话,可忽然,商唳鹤同他对视,又显得无比严肃,他的心与被引动的潮水毫无二致,炽烈的心跳,翻腾不息的难言的情感,仍然吞天灭地的吞没了他。

商唳鹤就这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已经不是你了,我才是你。”

……

温和宜确认,眼前是名为爱的地狱。从见到商唳鹤那刻起他就来到了第一层,每一次跟他相遇又分离,他的爱就深一些,直到此刻,他犯下过于深爱的罪名,现在他是甘愿将自己的一切献祭出去了,他坠到了地底最深处,据说那儿有足以毁灭一切的高温。他现在就正迎来一场毁灭。

他想,如果说十九岁浪荡的他背叛了十四岁的自己,那二十八岁的他,的确因为对商唳鹤的爱而回归正轨了。

他会永远对商唳鹤忠贞、坦诚、绝不背叛。

他变好了,商唳鹤能不能别推开他?

温和宜把呼吸放得好轻、好轻,近乎是用气音说:“我,我们回书房吧。我会乖乖签字……不会再缠着你。”

商唳鹤又笑了,好像他说了什么滑稽话似的。他真的没搞懂为什么,所以有点心虚,抬眼小心地看了眼商唳鹤,问:“哪里不对吗。”

“没,”商唳鹤拉着他的手,一把将他带出来:“既然你这么想签,那就走吧。”

温和宜踉跄了下,尖叫一声,抱紧商唳鹤手臂,商唳鹤低头,眼里满是戏谑,他便被烫到似的松开手,温顺地跟在主人身后。

离婚协议铺平,放在书桌上。旁边摆着最好的签字笔。

协议上说明,一旦离婚,温和宜会是净身出户,不带走财产、也不带走孩子。这份协议是他亲手打的,作为强逼商唳鹤结婚的代价。

现在,是他承担责任的时候了。

温和宜忍住眼泪,放弃了自己那手龙飞凤舞辨认不清的字,一笔一划,清晰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商唳鹤没有阻止他。

他好像卸下了一千斤的担子,是轻松了没错,可为什么觉得五脏六腑也随之消失了?

真的有这么痛么。

商唳鹤捏住离婚协议一角,那张薄薄的纸片刚一滑动,温和宜就应激似的按住它,再抬眼时,眼尾红得吓人。

真应该给他个镜子瞧瞧,他现在可怜巴巴的。

偏偏商唳鹤起了坏心眼,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

“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否则我就不放手。”温和宜恶狠狠地说。

其实一眼就看得出他是个纸老虎。

商唳鹤收回手,抱着胳膊道:“说吧。”

温和宜心中一痛,他果然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就算要离婚了还这么云淡风轻,“你明知道我变坏了,为什么,还一直按我说的……?”

商唳鹤一手托着下巴,像在思考。

“你变了,幸好我是个很守信的人。”商唳鹤用漆黑的眼眸看着他,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