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宜每到新的城市就要问,以前我们来过吗?拿起饰品,他又问,以前你给我买过吗?
商唳鹤都说没有。
温和宜把遇见的全买下来,管它有用没用呢。生来就是当韭菜的料,他没钱,他老公有。他在前面挑挑拣拣,商唳鹤在店门口付款。
买到一半,路过纹身店,温和宜停下脚步。
他想纹身。
他留不住的东西太多了,商唳鹤会走,银会氧化变暗,记忆会衰退,所以他得趁还清醒着,把更多的东西记下来。
商唳鹤抬头看了眼店名,带他走进去。
他震惊于商唳鹤流利的藏语,紧接着,又瞠目结舌――商唳鹤竟然会画画。
天呐,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吗,好神奇。
他分明只是临时起意,自己也没想好要纹什么,“商唳鹤的性奴”,这算吗?本来他真想纹这个。回头想想,主人断然不愿意陪他丢脸,还是算了。
他说他只想纹一只鹤。
那只鹤是商唳鹤画的。
很神奇吧,老公居然有这么全能。温和宜本来有点晕针,但因为这些细节,躺在密密麻麻的针下,竟然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温和宜闭上眼睛。
商唳鹤在外面等。
温和宜出来的时候步子发虚,眼神也很涣散,那是只很大的鹤,铺在背上,疼是肯定的。
他过去扶温和宜,只一眼就发觉不对――温和宜眼里蓄满了泪,望着他,好像有几千几万句话要说。
又仿佛被关进了透明的囚笼里,奋力扑打挣扎,仍然不能为自己的心铺陈一条正确的路。
他被困住了。
猝不及防地,温和宜扑到他怀里,顾不上那么多人在,放声痛哭。
近乎于哀嚎,哭到声音干哑,哭到抽搐,商唳鹤只有不停轻抚他后脑,哄着他,要他冷静些,先回车上。
温和宜勉强恢复了些理智,强忍着,把下唇咬出几枚血洞,终于冷静下来,可这份冷静只维持了短短几分钟,上车后,他又一次失控,现在没有别人了,他哭得更大声,商唳鹤抱他,他一口咬住丈夫肩膀,深深的毫不留余力的,嘴巴里尝到了血味,将他逼到崩溃边缘。
商唳鹤不停抚摸他、轻轻拍他,抱紧他,想要给他最大限度的安抚。
温和宜哭到咳嗽,狠狠地咳了一阵,之后又是不停的干呕,断断续续道:“我、我……”
“我想起来了。”
商唳鹤原本平静,听到这句话,慢慢地睁大眼睛。
“我不是故意忘了你……”温和宜缠着他,恨不能将自己勒进商唳鹤身体里,与其合二为一:“不是、故意,要,忘了你。”
“商唳鹤,我记起来了……我,我。”
我的计划败露,被我父亲关起来,他们欺负我。用针扎我。
我之后又被送到了疗养中心,他们的针上带着电。
我好痛苦,所以我才要遗忘,所以我才忘了你。
“对不起……”温和宜口齿模糊,连一句话都说不明白,脑袋里一团混沌,要是有把刀,他想割肉放血,借疼痛令自己清醒,可他身边只有商唳鹤。
他不敢说自己有多痛、多难捱,更不敢说自己被欺负,好可怜。他只是跟商唳鹤道歉。
他不停重复:“我记起来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们遇见过好多次,商唳鹤我一直都、一直都喜欢你……不要生我的气,别生我的气,求你,求你……”
“我没有生气。”商唳鹤第六次重复。
温和宜被回忆困住了,他们好像处于两个不同的维度,他能摸到温和宜,温和宜却听不清他的话。
所以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告诉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