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没说,温和宜也立刻懂了,他不想被拉着,潜台词可能是我们没这么熟你别碰我,温和宜更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无力感,松开他手,说:“有我在,你别怕。”
商唳鹤摇头,垂眸瞥了眼身后的排球,动作隐晦,稍纵即逝,可温和宜还是看见了。
不是怕,而是另有原因。
“……”温和宜问:“你愧疚?对不起他们?”
商唳鹤又不说话了。
温和宜一直瞧他,气鼓鼓的,僵持几秒后,重新拉住他:“今天不练了,我给你买衣服。”
“走啊。”温和宜用力扯了下,见人一直不动,就回头看。
随后下意识屏住呼吸。
商唳鹤站在如虚似幻的光斑中,光斜斜穿透高大的窗,如同无数利剑悬于颅上,另有几千几万支,刺破单薄的蓝白色布料,他身体变成暗色的剪影,瞧着单薄极了。
利剑于是变成透明丝线,将他紧紧缠缚,变成一具木偶。
温和宜的手滑下去,指头一根根嵌入他指缝间,两只手紧紧交握,如胶似漆,温和宜用力跑起来,风柔柔掠过,心软地推了商唳鹤一把,商唳鹤先是有些踉跄,而后忽然放开脚步。
他追上温和宜。
什么声音这么响?在风中,温和宜大声问。商唳鹤还是不说话,但温和宜有答案。他知道那是脚步声,粗喘声,心跳声,和丝线断裂的脆响。
第72章:73他记得我
说是买衣服,温和宜也没多少钱,手里都是兼职赚的,只能带他逛老市场,好歹商唳鹤挺好养活,叫他试什么就试什么,也不挑颜色款式,一概往身上套。
他比同龄人高一截,骨架舒展,手长脚长,穿什么都好看,那个颜色别人穿着跟麻袋似的,他穿上就像设计,连腰间的褶皱都无比性感。
衣服脏了,裤子也没能幸免,不过这个难买,够长的太肥,肥瘦合适却又太短,最后商唳鹤简直像裹着两个麻袋在行走,风总是吹啊吹啊,温和宜靠过去,笑着说:“我怎么觉得风都更愿意路过你呀,帅哥。”
“……”
他明明看见商唳鹤笑了。
温和宜乘胜追击,跑跳着上前几步,面对他倒着走,眼睛像三月初开的桃花,光华照耀,“下次不许再忍气吞声了,知道吗?被别人知道,我多没面子,像个冤大头似的,别人一欺负你,我就给你花钱,没完了呢。
“还有,要是周末没事,你就跟我出来练球,刚好我闲得很。
“你这么聪明,肯定很快就超过他们了,看谁还敢不服气。
“你有没有QQ号呀?看在给你买衣服的份上,加我一下不过分吧。”
商唳鹤追着他,好沉默,可他知道,没有声音,没有表情,可他就是知道,他看得懂他的眼睛,他固执地想,别人都不懂,但自己一眼就看得清。
只有他才知道死板的树干之下,有密密麻麻盘踞的年轮,有繁复的枝叶和血管,它会流血,尽管从不说明。
温和宜骄傲地扬着头,笑容肆无忌惮。
“哎呀!”
温和宜看不着后头的路,不留神被绊住了,摇摇晃晃往后倒,他回头看了下,硬路板,这下可好,非得疼上一星期。
可是商唳鹤抓住了他。
沉默的树借给他力量,将他牢牢拉回,扶稳,那一秒,他险些以为自己脚下也长出了庞大的根系,扎根在息息相关的泥土中。
温和宜像他刚才似的,盯着两个人交握的手。
商唳鹤被烫到一样飞快移开手。
“谢谢。”温和宜老实了,跟他并排走,时不时踢一脚路边的石子:“你是不是有洁癖啊。”
商唳鹤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