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宜瞧见他回头,用力挥挥手,迎风喊道:“明天!你还要来呀!”
商唳鹤远远地点头。
没问姓名,联系方式,商唳鹤甚至一个字都没有说。
可他还是站在风里,直到人影彻底消失。
晚风不凉,他伸出手,便如丝绸缠缚他指尖,他眷恋地合拢掌心,有点不舍得走了。
不想回家被他爹打,也不想看见弟妹。用脚趾头猜都知道,这两个混蛋肯定又拆了他的东西,他不过爱看些番剧,买点手办又没犯天条,但他爹无比支持温稚安拆他手办。
温和宜熟练地开了间房,不贵,是北京能找到最便宜的酒店。他没钱,说是光鲜亮丽的大少爷,其实被严格控制经济,分币没有。
房间发潮,他躺在硬板床上,翻身就咯吱咯吱响。其实他有非常高的艺术天赋,就连身体都会弹奏。
一夜好眠,因为梦里有商唳鹤。
距离运动会只差半个月,临时抱佛脚肯定比不过别人,商唳鹤进步飞快,随之而来的,是更浓重的焦虑。
朋友仍跟温和宜吐槽。
“你行啊,你真有两下子。但太赶了,肯定来不及了,”朋友说:“这人跟哑巴似的,一句话都不肯多说,我们让他注意配合,他也做不到,你说他到底想干嘛。”
温和宜有数不清的朋友,于是他不曾发觉,这番话背后代表潜在的霸凌,对他很好的朋友,对商唳鹤冷言冷语,积怨已久。
男人天生就懂得嫉妒和霸凌,商唳鹤不合群,且只会越来越不合群。
他们背后给商唳鹤起了很难听的外号,嘲笑他除了成绩什么也不会,闷头学也没用。
还有人说,只要现在撞死商唳鹤,校运会就算输也输的体面,毕竟少一个人么,情有可原。大家非常快乐地笑了起来。
只不过这些话从没被温和宜听到过。
温和宜耐心安慰;“没事,初学者都这样。再说他不是很有天分吗?”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温大少。”朋友翻个白眼,明贬实夸,温和宜这种长得帅家境好性格又吃得开的人,在学校可太受欢迎了。
温大少特别好哄,喜笑颜开:“不过你也别太着急,成绩就摆在这儿,偃苗助长不可取,看在你的份上,我再认真点教他好了。”
“就拿出我的……”温和宜稍一停顿:“三分实力吧。”
朋友笑骂他爱自夸,两个人打打闹闹,跑出一身汗,温和宜买了瓶水扔给他,喝到一半,忽然将剩下那半瓶朝温和宜泼去。
水珠纷纷坠落,像从天而降的珍珠。鲜活的身影跃动躲开,避开一大部分,地面上的水珠瞬间蒸腾,却有几滴沾在他发尾,睫毛和鼻尖,他也不恼,就甩甩头,折射着光彩的水四散开来,将他环在中间,他大笑着追过去,骂道:“你给老子等着!”
他没留神,在走廊上撞到个人,将对方的衣服蹭上水渍。
温和宜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没看――”
话音戛然而止。
商唳鹤身上同他一样湿,头发一缕一缕地沾在脸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温和宜一愣。
他身上可没这么多水。
“怎么弄的?”温和宜拉住他,径直去办公室:“找老师要块毛巾,而且你这校服不能再穿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商唳鹤的手也是湿的,像块冰,温和宜忍不住发抖,几秒后反应过来,抖的不是他,是商唳鹤。
那是肉眼几乎无法发现的震颤。
朋友在身后喊他:“快上课了你去哪?温和宜!”
“老子不用你管!”温和宜回一句,不理别人,不管他怎么拉商唳鹤,那人都不动,像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