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没念书好几年了,在镇上木匠家里当学徒。他母亲早两年就病逝了,这回父亲也走了,就成了孤儿。
周父看他人品正直,问要不要来他部下从警卫员做起。
于是姜何跟着周父一起来到了周家。
周家在泉唐区皇城根下的机关大院里,有一支真枪实弹的警卫军常年无休、三班轮倒地站岗护卫。
如果姜何不是烈士之后,周父都未必能这么快将他安插成周家的警卫员。
那天他跟在周父后面,刚进院子,就看见两个女童在银杏树下。
年纪小点的穿着身倒大袖花旗袍坐在板凳上,赤着脚,小短腿荡在半空中踩不到地板。
站着的年纪大些,有模有样地给坐着的梳头,一边还很有条理地哄他:“马上就好了!乖啊,姐姐轻轻的。”
周父指了指在说话的这个跟他介绍:“我大女儿,周其姝。”又指了指不甘不愿坐在板凳上的漂亮女童说:“小儿子,周洵美。”
那头被姐姐当洋娃娃摆弄很久的小洵美看见周父来了,瘪了瘪嘴作势要哭,奶声奶气:“爸爸,抱。”
姜何看他张手要抱,大袖子滑下去,露出两只雪白的小胳膊,长发用头花扎着团了双丸子,齐刘海下边眼珠子圆碌碌的,跟两枚泡在水里的黑珍珠似的,精致漂亮得像橱窗里摆得高高的西洋娃娃,难怪会被姐姐强压着玩梳妆游戏。
那时他心底诧异,男孩怎么跟小姑娘似的留长头发。
后来才知道周洵美是早产儿,从小体弱多病,一家子唯物主义反而为了他迷信起来,听老人家说小孩子留长发栓魂,就硬要他蓄起了长头发。说来神奇,蓄发后周洵美的身体确实日渐康健了起来,不再常年跟个药罐子似的了,所以他一直到过了十六岁的坎,才被家里允许剪短头发。
周父轻车驾熟地一手抱起他,另一手抱大女儿:“这是家里新来的警卫员,叫哥哥。”
周其姝乖乖叫了声哥哥,而周洵美搂着周父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颈窝里,臂弯处的小屁股对着姜何,不肯叫人。
周父无可奈何,肃穆的脸上露出宠溺的笑:“洵洵怕生。”
周家原本就有四个警卫员,都是跟着周父经战多年的老兵。姜何初来乍到,难以融入其中。他此前没受过专业训练,不可能给他配枪,队长安排执勤任务都直接跳过他。周父就让他一边参与机关大院警卫队那边的训练,一边先担任着看护两姐弟的任务。
任务也就是个好听的名头,周家请了两个阿姨来照顾孩子,平时两姐弟玩耍、上学又都在机关大院里,根本不用担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