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瓶丹药在她怀中硌着她,像是一枚令人忽视不去的心结,横贯在喻湛虚心间。
她摸了摸喻长庚蓬乱打结的头发,垂下眼,与她相互倚靠着一同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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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里之外,长满梅树的小院中,沈芙心正将丹鼎往芥子袋里收。
丹鼎里被刻意留下的丹药已经不翼而飞了,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那对奇怪的师生。与她们住在同一屋的使臣周婺有些惭愧:“昨夜我没有听见她们离开的动静。”
沈芙心料到喻湛虚不会答应得那么痛快,她如今认定自己只是个寻常凡人,没有弑帝之能。她不想送死,于是带着喻长庚逃了……还偷了自己准备用在箬国皇帝身上的丹药。
姬停久久驻足门前,她忽然蹲下身,用指腹擦了一下门槛边的血迹。
“血中没有灵气,”她道,“这是喻湛虚学生的血。”
在一旁的李剑台吓了一跳,震惊道:“啊?喻师姐打她了?”
“恐怕不是喻湛虚打了她,”姬停站起身时,她的指尖已经萦绕上了一条浅浅的淡红色虚线,沈芙心侧眸看了一眼,发现天地间的万千条灵气线在姬停的动作下纷纷避让,为这条血沁出的红线让路,“她的学生那样聪明,这或许是她主动为我们留下来的。”
说罢,姬停将那卷淡红色血线递与沈芙心。它在风中漂浮,一路牵引去了很远的山中,为她们指引喻湛虚与喻长庚逃跑的方向。
沈芙心接过姬停手中红线的时候,姬停的指尖很快地擦过她的掌心。她抬眸看了眼姬停,后者温声道:“要追吗?”
追什么追,沈芙心转开视线。虽然早知道事情很可能会变成这样,但心中还是涌出一股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厌恶的情绪。
她将红线随手放了起来,冷声道:“不追了,我不该对喻湛虚这种人抱有什么期望。世间废君千千万,又不只她一个,等明日那箬国的狗皇帝来了,我将他杀了后,便也去给喻湛虚一个痛快。”
就在此时,太阴的周使臣忽然道:“沈仙人,我能写信传回太阴,让陛下知晓箬国此时正发生的所有事情么?”
“你随意,”沈芙心没放在心上,“信写好后,你随便找我们其中的谁借道灵力,你的信会瞬间抵达太阴。”
周婺为着箬国即将发生的变故满心震撼,连忙回去取纸写信了。沈芙心站在院内迟迟没有动弹,姬停陪着她站了很久,就在姬停预备回房的时候,沈芙心忽然叫住了她。
“姬停,”她忽然道,“你活得久,你来告诉我,喻湛虚对喻长庚的情感真的是爱么?如同她这样恶劣的人,也会有爱人的能力么?”
姬停沉默了几瞬。
“其实我在遇到你之前,只明白什么是爱众生。但在遇到你之后,我才逐渐地,像所有寿命只有百年的凡人一样,很磕磕绊绊地学会了对人的爱究竟是怎样的,”她道,“爱人有很多种呈现方式,我不能说喻湛虚一定全心全意地爱重她的学生,但我觉得她似乎比从前要灵光些了。”
沈芙心如同刺猬般将心蜷了起来,在姬停突如其来的剖白面前,她选择用刺扎她:“可是我还是恨你。”
“爱是情感,恨也是情感。不论你对我是恨还是爱,只要你的情感,你的目光,还有那么一瞬间是停驻在我身上的,我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姬停轻声道,“我也知道是我做错,况且爱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不是人人都有幸能够得到的……更何况这是小芙的爱,贵比三界的三千寰宇呢。”
沈芙心沉默不语地站在那里。爱当然是很贵重的东西,她花了两辈子都没能参透,真的要将心这么轻易地交给姬停么?她有时也会动摇,但她不敢再赌。
二人就这样沉默地相对而立,直到沈芙心率先转身回房,姬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