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时候流泪,实在太软弱了,会被瞧不起,但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其实我……很像谭姨吧。”
所以选择报复我,不仅仅因为我是他杀父仇人的儿子,更重要的是,在我身上,处处都有他亲生母亲的影子。
文殊兰的脸有大半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长久的寂静中,他伸手过来,似乎打算碰我的脸。
我四肢滚烫,头脑越来越昏沉,连躲避的动作都忘记要怎么做,只是彷徨地,又有些惊恐地望着他。
忽然一声重响落地,不知是谁尖叫起来。
我僵硬扭过头。
我必须承认,我恨过那个男人。在文殊兰因为我走丢,他心急如焚,狠狠甩我一巴掌的时候。
那后来的无数个夜晚,我深刻地痛恨过他。
但是,我……
“非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蒋瑶在哭,她哭泣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从来没见她哭得这样伤心。
我推开文殊兰,向前迈了一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会厅的样子都变了。
灯光诡谲,人影扭曲,失序的混沌蔓延开来,仿佛噩梦里才会出现的可怖场景。
我张了张嘴,终于叫出一声:“爸。”
作者有话说:
新的愿望,不再卡文……
第50章 傻瓜
我坐在病房对面的长椅,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指向凌晨一点整。
是心肌梗塞,老毛病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由于送诊及时,手术进行也相当顺利,所以暂时不会有性命方面的问题。不过接下来半个月,必须接受住院治疗。
蒋瑶哭得眼睛通红,整个人都像死了一回。
从来医院,到手术结束,她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只是在我想要去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抬头看着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我想我大概,永远忘不了她那样的眼神。
虽然从来没有把她当做母亲,也没有对她寄予任何期望,更不觉得,她所在的那个家,是可以躲避风雨的港湾。迟早有一天,我会毫无留恋地离开,头也不回。
然而在这一刻终于到来,我还是感觉到,铺天盖地,前所未有的孤独。
环住双臂,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忽然感觉身上一沉。头脑迟钝地运转着。
过了一会,才扯下那件西装外套,扔到地上,往旁边挪了一个座位。
那人也效仿我的动作,仿佛难舍难分的影子,紧捱着我。
直到我的旁边是一团空气,再没有任何退路,我停下这种无意义的博弈,看着脚下光亮的地板,祈求一样的语气:“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文殊兰没有说话,只是动作强硬地,把外套重新披到我身上,扳正我肩膀,手心贴了贴我额头,又放在自己额头上。
这个姿势,不得已要和他面对面。
可是看到他,我就害怕,情不自禁要发抖。
视线越过他,停在他身后的某一点,心头猛地一跳。
趁着文殊兰不注意,我一把推开他,立刻站起身。
西装外套从肩头滑落,我踩着走过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飞扑进来人怀里。
我抱着江秋昙,像攥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样用力。他身上那种毫无波澜,淡淡的清冷气息,让我能够安心。
“怎么办……”
我不是不记得在此之前,我还单方面和他冷战。结果在这种六神无主的场合,我能想到唯一的依靠,竟然只有他。
江秋昙拍拍我后背:“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