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到三竿,那郭衙内还在床上未起来,忽听小厮王忠来报:“衙内,梁娘子过来了。”

“她怎麽来了?”

“小的哪知道。”

“快去端水来我洗漱。”郭衙内一边说,一边慌张起来穿衣裳。“你休走。”

他唤住王忠,与他招招手,低声问他:“她在外间?”

“在院子里哩,我说衙内你还没有起。”王忠话罢,被郭衙内给踹了一脚,那王忠捂着屁股,端水去了。

不一时,这衙内洗漱罢,忙出房来,就见梁堇正站在院子里,看那棵核桃树,身边也没带个人。

“姐姐怎麽来的?”

上次去打猎,这衙内就改了口,原先是唤梁堇为娘子的。

“走路来的。”

梁堇转过身子,就见他堆着笑儿。

郭衙内把她请去堂间,掀开门帘子,让到上首:“姐姐请坐。”

“要知姐姐过来,我早打发轿子去接姐姐了。走恁远的道,累不累?”说罢,让小厮上茶。

梁堇摇摇头,问他:“你可要吃早食?”

“姐姐吃过不曾?”

“我吃过了。”

“那我也不吃了。”

“我寻你,是想与你说几句话,可否让小哥先出房去?”

郭衙内对小厮说:“你去房外守着,别让人进来。”

“你也坐。”梁堇对他说。郭衙内坐在了梁堇的下首。

“想你是官宦出身,我不过是个卖吃食的,原先又给人做过丫头。论出身,我与你并不相配。

郭宿,我问你,你来宋城县与我相看,可是自愿?”

梁堇问他话问的直白,没有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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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在晚上十二点

??[304]第 304 章

半响后,郭宿与她道:“我实敬重姐姐,若说相配,是我配不上姐姐。我空有这等出身,却是个没有半点出息的人。”

“能与姐姐相看,我自是愿意的。”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旁人与你成婚,婚后是个甚麽样的规矩?”梁堇问他。郭宿往门口看了看,低声道:“随姐姐张罗,我依姐姐就是。”

“也不知你是真话假话。”

“我若有虚言,让我不得好死。”

梁堇想了想,又问他:“人要立身,先辈留下的家底,总有花完的一日。你是想干买卖还是想读书?”

“我家原是读书做官的……干买卖也不懂,还是读书罢。”

梁堇点了点头:“你也知我爹娘没有个儿子,我要与她们养老送终的。”

“这话不消说,自该这样。”

梁堇今日过来,有四问,都问完了。却还有第三试,她道:“你身边那个老仆,是你家甚麽人?”

“姐姐说郭贵?他是我家旧仆,先伏侍我爹的人。”

梁堇道:“我看不惯他,若是我教你撵走他,你肯不肯?”郭宿一听这话就急了,站了起来,来到梁堇身边。

“他是我家旧仆,又没得罪你,你因何要我撵他走?”

“只问你肯不肯撵?”梁堇把脸转向了另外一边。

“容他在家中罢,他是我家的老人,我实在舍不得他,你教我做其他的我都应你。”郭宿见梁堇不言语,又去另外一边说,梁堇便把脸转回来,就是不看他。

他不由说她:“你如何恁心狠?”

“你撵是不撵?”

“为甚麽你非要撵他,你怎麽不讲理?”

“你撵是不撵?”

“不撵。”郭宿恼了,背过身去。“只当我看错了人,连个老仆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