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郭贵一家,还有王忠三个小厮,一个婆子。
这郭贵,倒也忠心,不过是个糊涂人,甚麽事都依衙内的,不敢说一句重话。
再说刁妈妈,昨日让张媳妇帮着收拾房子,又吩咐伙计去外头买一百斤细炭,买茶叶蜜饯不要替她省钱,拣好的买,又要换门帘,换桌椅柜子。
还把梁堇箱子里的绸缎衣裳,翻找出来搁灶房里细烘,把她平日穿的,不入眼儿的几身衣裳给藏了起来。
今日一早,让伙计刘保刘壮去门前扫雪,张媳妇和丫头小梅在堂间剪料子,桂姐踩在凳上换帘子。
刁妈妈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在东西两间房里来回出入,一会儿嫌家中不亮堂,一会儿又嫌自家的窗不是个样子,大小门,也不曾油漆。
“你大叔去哪了?”
丫头回:“大叔去铺子里了。”“我昨儿夜里就和他说,让他给我去买一张大红油漆的方桌儿,四把好椅来。俺那孩儿要是来咱家里,教人往哪坐?”
“大叔说他下晌再去买。”
刁妈妈又问她:“你二姐姐不在家,又往哪去了?”“和伙计去孟老爹那买肉去了。”
“哎呀呀,她就是个操心干活的命儿,你说说,叫伙计去不成,还要跟着去。那地儿腌?H的不成,再弄脏她的鞋。”
刁妈妈让张媳妇去造了饭,吃了继续在房里拾掇。梁堇和伙计买肉回来,来到堂间,见东西两间的帘子都给换了。
“你可回来了,刚才娘还说你呐。”桂姐去灶房端回两碗饭给她吃。梁堇道:“怎麽连门帘也换了,恁好的布料,做衣裳穿多好。”
“咱本就是个穷家。”
梁堇在房里吃饭不表,且说开珠铺的刘官人,自打梁堇和开酒楼的张家弄过事后,这街上,哪个不是好街坊,好邻居。
刘官人便是好邻居中的一个,平日里常来梁家铺子里走动说话。这会儿,他打自家铺里出来,就见一顶轿子打门前过,轿子后面跟着俩小厮,抬着一只三尺长的箱儿,往梁家的方向去了。
郭衙内带老仆小厮来到梁家门前,老仆郭贵上前报了家门,伙计刘保忙进房里告刁妈妈。
刁妈妈慌了神,不曾想人今日来门上,忙令张媳妇把堂间的碎布料头给收到东间里,又快步来到西间,教大女儿给小女儿梳头换衣裳。
“人好心来拜我,见你女儿家邋遢模样,我面上不羞?”
“快把人请进堂间里来。”刁妈妈吩咐刘保,又让张媳妇去灶上炖茶,交代罢,急忙回房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又拿梳子梳了梳头发,插戴上首饰。
那郭衙内来到堂间坐下,等了一会儿,见从房里出来个婶子,便上前与人作揖说话:“小侄见过婶子。”
刁妈妈扶人起来,把人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就见这衙内好生俊俏,拿旧主所出的荣姐的女婿来比,也不胜这一个。
她是怎麽看怎麽爱,扶着郭衙内的胳膊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