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匹绸子,送与大姐做衣裳穿,到了日子,我来门上请大姐。”

到了二月十五,梁堇过来请妇人。带她往县令门上去,县令家的婆子问她妇人是谁,梁堇与她说:“这是俺舅家姐姐,请她来与我帮忙。”

妇人这时已是信了,跟她又钻了灶房,一桌席面的功夫,心里再不疑了。

这日,她往刘司户门上来替牛氏梳头。

房中丫头翠翠见她提一把枣红色的食盒,便问她:“田娘子,你带的甚麽来?”

田氏不说,反问她:“娘子可吃了早食?”

“才起来,还不曾吃。”

丫头去房里禀话儿,牛氏道:“她今儿怎麽来这麽早,你教她进来罢。”

田氏进了房来,穿过帘子,又进来里屋。里屋烧着蜡,一张东西大炕,炕上铺着秋香色的桂花被,摆着宝蓝色的枕头。

房里有两张柜,柜上设常见的瓶儿。再便是一张梳妆台,摆铜镜头油,下面两张凳儿。

牛氏坐在炕沿上吃茶,吃罢与她说话:“难为你了,这个时辰过来。”

田氏与她行了礼,说:“来迟怕娘子用过了早食,昨儿得了几样吃食,小妇人没舍得吃,特拿来孝敬与娘子。”

牛氏让丫头接过来,吩咐说:“去热热我好吃。”

说罢,又向田氏说:“你吃罢饭不曾,要没吃,就在我家吃。”田氏孝敬她吃食,表了孝心,不管吃食好赖,牛氏待她都比往日亲近了些。

田氏忙说在家吃罢了。一会儿,丫头把田氏带来的吃食热了端来,又端了自家做的肉馒头。

牛氏瞧了瞧,见一碟黄焦焦,鼓起来,粘满芝麻的烧饼,一碟酒烧黄鱼,一碟葱烧羊肉,一碟切开淌油的咸鸭子。

鱼和羊肉,牛氏以为是田氏自个使钱在酒楼买的。

“下回休再拿这菜来了,你若真想孝敬我,就把你们家常吃的菜拿来一样就行,何苦去费这个银钱,你与人梳头一月才多少钱。”

“不敢不依娘子,只这菜,是昨儿小妇人与人梳头,那家见我梳的好,她家有个女儿,是从通判老爷家出来的,做的一手好官席。

那日她家正好有菜,便捡了三样送我吃,算作了梳头钱。这烧饼是小妇人掏钱在东街上买的,不值钱。”田氏说。

牛氏不再说,教丫头把自家的肉馒头拿一个给田氏尝尝。

牛氏先挑了个咸鸭子吃,只觉咸香细腻,吃了四块才停下。又就着烧饼,拣了一块羊肉吃。

“这是哪家做的?”牛氏想起来,她在县令娘子丁氏家中,就吃过这样的烧羊肉。那会儿吃的时候,就觉这羊肉烧的软烂入味。

“梁家,那娘子唤个二姐,好生有名儿,还会做一道油鸡,鸡肚里塞鸽雏,鸽肚儿里塞鹌鹑子。鸡肉咸香,雏鸽鲜甜,鹌鹑子也有味儿,味味不一样。

最妙的还是,鸡身上没口子,却不见鸡骨头。”田氏拿了梁堇的好处,为她好说嘴。夸罢鸡又夸鱼。

那日牛氏席面吃一半就回来了,听田氏这般夸,不由得对这个梁女灶心生好奇。

这厢梁堇,把能做的都做了,就等牛氏那儿的信儿。她在城南,依旧踏实的做席面,一个年过罢,她的名声渐逼陈灶。

西边的大户,想请她又恐她不肯来。

半月里,胡经纪常往臭水巷里来转悠,臊眉耷眼的,站棺材铺子门口,不时的朝梁家张望,每见一家轿子来抬人,他就好比死了爹娘一般。

棺材铺的老曹就与他出主意:“那老的认礼,你捡值钱的置办两样送去,也好松松你们俩家的关系。”

胡经纪这一个年,不好过。往年数过年的时候,他买卖最好,手上接下的席面最多。今年寻他的小户比往年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