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没想到梁女灶这般年轻,便问她:“娘子在哪学的厨?”
“在青州老通判相公家学的厨。”
“怪不得,你也会做官席?”
梁堇答:“不敢称会,能做两道官菜罢了。”
孙氏让丫头把这个梁灶人请去偏房吃茶,她问妇人:“既然她有这等出身,又会做官菜,怎麽沦落到下面去做贱席去了?”
“姑母不知,她原要往徐州去,那的曹相公许下不少银请她。
她这一去,留下她老子娘在这落脚,俩老人家不会个手艺,没个营生过日,这娘子便教她娘做席面。
她做贱席不假,可却不肯显真本事,教她娘做的席面,都是俺下头的寻常席。”
“如何不教她做官席?”
“俺那谁识货,官席做给瞎子吃。还不如教做寻常席面实惠。”
“这倒也是。”
孙氏心里还是有疑,准备试一试她。把她唤来,问她:“过两日,我要请人吃酒,想请娘子置桌官席来。
娘子要使几只碟儿,几只碗,我好备上。”
“这要看娘子想请上等官席,还是中等官席,亦或者下等官席。”
孙氏哪懂恁多,便说要请中等官席。
“敢问娘子请几人?”
“请四人。”
“需使一套里面的两张点心小碟,两张果子碟,两张小食碟,六只大碟,三只中碟。
两只碗,六只盏儿,两只高脚食盏,四只低脚羹盏。
另要备下,四只茶盏,再四只酒盏儿,瓷器以官窑为佳,因眼下是十月,要使里虾青外月白的。”
梁堇说的孙氏不敢接话,她因不是那官家出身,每逢她请酒,那周押司的娘子,就爱生事,与她难堪。
“这是多少道菜,多少道汤?”
妇人问出了孙氏的心里话。
“两道点心,两道果子,两道下酒的小食,菜八荤三素,两道汤,一道羹。”
妇人听罢,怔了怔:“这得多少银钱?”
梁堇没说,说多说少都不好。
孙氏比照严厨做一桌席面的价儿给她:“一桌席面,给娘子四两茶汤钱,可使得?”
梁堇还是不作声,孙氏想想又说:“只要娘子与我做的好,事后,我再添五钱银子。”
“罢了,就依娘子说的。”
梁堇问她:“不知府上请酒是哪一日?”
“这月二十一。”
梁堇去看了王家的灶房,有两口灶,勉强够使。又问孙氏:“府上可有烧火洗菜的?”
“灶房里有婆子丫头俩人,都与你使。”
梁堇又看了孙氏的两套碗碟,挑捡出一套来,备二十一那日用。
回去写了料单,托妇人送去。
三日过去,便是二十一了。
因刁妈妈说是妇人的亲戚,所以不好过去。梁堇赁了顶轿子,和妇人一同去了门上。
灶房的两口灶,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还买了新柴堆放在房里。
梁堇先去看了料,使婆子去洗菜,丫头去烧火热水。
妇人在房里帮着筛面,梁堇宰鸡杀鸭。
所谓官席,梁堇这几年,也琢磨透了,不过就是当官的人家吃的席面,往里头添了许多规矩和讲究。
她今日与孙氏做的一桌席,是地道的官席。
这厢孙氏房里,设桌儿摆瓶儿,炖茶迎客。
孙氏往灶房去了两趟,对妇人说:“你是客,怎好教你在灶房做活,快随我出来,等会人来,你替我陪客。”
“姑母家有事,自该来帮忙。姑母好心,使我过去陪客,只我不会说话,少不了要丢丑。”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