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日拿来的菜,吃着倒还成,不知是哪个灶人做的?”

妇人实在:“不瞒姑母说,是托俺那边一个女灶做的,姑母别因她是女灶就轻看她,她是大户里人家学来的厨艺,还会做官席。”

“只是轻易不肯与人做,在俺那虽也与人做席,但不露真本事。”

“可是巧老娘?”

“不是她,那女灶姓梁,今年才来的咱这落脚,故而名气不显。皆因奴家与这女灶的娘平日里关系好,这才托动她。”

“原是这样。”孙氏有六七分信她的话,不说那日的菜,只说碗碟,就是个讲究的,和外头的厨子不一样。

她见县令娘子家请酒,也是恁讲究碗碟,不像她们下面。

“你可能再请动她?”

“既是姑母使,我去说说。”

孙氏令丫头小云,打点两盒点心,两盒果子与这妇人。

妇人寻到臭水巷的铺儿里,刁妈妈不在家,桂姐便开了铺门,请她进来坐。

昔日妇人虽往这边来过,可没进桂姐和梁堇的房里。

今儿进了房,就见炕头上摆着两条裙儿,一条是半旧绸子的,一条是罗的。两条皆是那好料子,不像是自家做的。

又瞧刁妈妈这个大女儿,生的恁有模样,打扮穿衣,不是小门户里的。

“姐儿多大了?”

桂姐递茶与她吃,笑说:“十九了。”

妇人坐了没多大会儿,刁妈妈就回来了。

“刁婶子。”

妇人出房来,唤她。刁妈妈忙去洗了手,捡了一碟糕送房里请她吃,问她甚麽时候来的。

“也才来。”

刁妈妈见女儿房里有礼,便问她怎拿礼来。

“这却不是我的礼,今日我姑母请我过去说话,寻我打听那日送她家的菜是哪位灶人做的,我说是俺妹妹做的。

她过几日要与人请酒,想请俺那妹妹过去做桌席面。”妇人说。

刁妈妈听罢,心里喜,面上却愁:“还不知你妹妹肯不肯去做。前儿还和我说,不打算再接席面了,要往徐州去。”

“往徐州那劳什子地儿作甚麽,留在咱应天府多好,婶子就舍得?”

“我也不舍她去,她打小就在青州的老相公家学厨,也算学成了,徐州的曹相公请她上门去做灶娘,许下不少银。

我和她爹不爱去那地方,就想在咱这落个脚。

她教我做席面,是为我和她老子在这能有个营生,可眼下我手艺还没学成,也有心绊着她,不教她离了俺们。

昨儿说要走,你大叔恼的脸都红了。”

刁妈妈在拿身价,不肯轻易吐口。

有道是,你高人高,你贱人贱。不拿身价儿就去,倒教那押司娘子不稀罕。

贱的没样了,你说你是打知州相公家出来的,又有哪个信。

架子端的好,就是说瞎话,也有人肯往上面信。

妇人急说:“还是一家子骨肉在一处的好,且俺那妹子也到年纪了,如何能走。不如留下来,依妹子的手艺,日后不愁老爷相公们不来请。”

“等她家来,我和她老子再说说她。”

妇人没得准话,心里闷闷的走了。

刁妈妈与女儿桂姐说:“你妹妹把自个的手艺都踩泥里去了,我不给她抬抬能成吗?平日里嫌我这个娘,张口闭口的说我。”

她见小女儿回来,好生得意的把这事告她知晓。

“如今人与咱送礼,请咱上门,省下一笔礼钱不说,还抬了身价儿。”

梁堇笑笑,故意不说话,绕过她娘进房去了,刁妈妈不依,跟了进去。

“全赖刁妈妈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