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堇这会儿定是应他的,胡经纪拿出文书来,教她画押。

梁堇接过来细看了一遍,文书桩桩向他,要画押这文书,就好似在脖儿里套了绳儿,不听话,把你往县衙里送。

她才得自由身,如何肯再弄这。

她要直说不肯,胡经纪定要生疑,便说:“有一桩,大伯要添在文书里,要许一月使我做五家的席面。

不能是娼妓之家,外县之家,需是一贯以上的一桌席价儿。”

胡经纪听罢,差点要骂她,如何肯依。

不能是娼妓,外县,又要一贯以上的价钱,这三样,是要做正经的好席,又有一月做五家。

要是外头不买她这个女灶的账儿,让他去哪寻这样的席来与她做。

思来想去,只说文书先不写。

光一个刘官人买账不成,胡经纪要看看旁人买不买,若旁人都肯买,到时再签这文书也不急。

这般说下,刘官人家下月初二请酒,还有五六天,胡经纪挑出前头的一桌席给她去做。

这桌席,原也是孙灶人的,胡经纪过去,好一顿说,才说成让梁堇去做。

那厢张婆子,见胡经纪不给她个话儿,便来问他,他道:“好不容易才给你老人家说成,那边是做男席还是女席,上回婶子走的急,也没说。

席做几桌?吃晌午席,还是晚间席?”

“不讲男席女席,是他在俺那吃中了娘子做的鸡,初二是他大娘子的生儿,说教上午过去收拾两桌席面。”

胡经纪听罢,又去寻梁堇,教写张单儿出来:“好问他,是他家买料,还是教咱买,若要咱买,需问他要了钱早备起来。”

“大伯说的是。”

梁堇给他写了张料单儿,又写一张菜名单儿。

胡经纪来到刘家,刘家小厮见他来,理都不理。

他抓住人说:“是你家官人使我来的,你去问一问,是你家买席面料儿,还是教俺自个买。”

那小厮见是自家官人唤他来的,便教他在门下坐着等。

他去问了话,不一时回来,说:“俺家有料儿,你可有单子,缺甚麽再买。”

胡经纪把两张单子给了他不说。

到第二日,梁堇和刁妈妈早吃罢饭,往刘家走去。

到了刘家,来到后头房里,与刘官人的大娘子薛氏,道了万福。

薛氏三十五六的年纪,在房里正梳头。

问了两句话,便打发她们去灶房。

灶房里有俩婆子一个灶人,那灶人在揭鸡皮做汤,俩婆子,一个和面,一个在烧火。

“李老爹,这是官人请的灶娘来做席面哩。”

“我这锅里不是汤就是菜,哪有地儿给她使。”李老爹说。

“随你腾不腾,人是领来了。”丫头说罢,便回去了。

刁妈妈见这老爹说话恁不是好话,对女儿说:“受这气作甚,也不是咱求着要来的,他不腾,咱就回去。”

梁堇却浑不在意,还过去与那灶人道了个万福,笑问他:“老爹,烦请问,贵家备的席料放在何处?”

李老爹本不想理她,却听她说:“是刘官人使俺们来的,老爹不说,教俺去问谁?

老爹行个方便,俺们与娘子做两桌女席就走。”

“不就在那,恁年轻却眼儿不好。”李老爹指了放肉放菜的地儿,是橱柜南边,摆了几只木桶,猪肉羊肉都在里头,又有竹笼里活鸡活鸭五六只,小鸽儿两只。

想是鸡鸭,是刘家常吃的,小鸽儿是另去买的。

梁堇过去,一一瞧了瞧,见都新鲜,羊肉买的地方虽不美,不过能炖着吃,也有一篮鹌鹑子。

料想那俩婆子使唤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