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又问:“我看娘子年纪不大,哪学来这恁好的手艺?”

“俺家因有一门好亲戚,送她往官相公家才学来了这手艺。”刁妈妈说道。

胡经纪见差不多了,要忙别的事去,张婆子留不住。

梁堇和刁妈妈也不再坐,递一张席菜名儿给张婆子瞧,张婆子是个不识字的,又不想露短,只说眼花儿看不清。

梁堇便给她念了一遍,她道:“随娘子做,俺今晚请女婿,少不了整桌体面席菜来,到时,再谢娘子二钱银子。”

又让再做一只鸡来上席,若她女婿夸了,她再谢她两尾鲜鱼。

说罢,领梁堇往灶房去,把鸡鸭鱼肉都拿了出来,梁堇瞧了,缺几样,和婆子说,婆子拿钱去外头买去了。

不等天黑,梁堇就把一桌席面给收拾了出来。

因这会天热,提前做好也不妨甚麽,梁堇和刁妈妈就先回去了。

这厢刘官人夜里坐轿儿来,张婆子上楼去唤女儿下来,连唤两遍,她女儿珍姐才打扮的粉妆玉琢出来。

席面置在了堂上,张婆子点四根蜡,照的亮亮的。

刘官人上坐,珍姐陪坐,张婆子撵张老爹去灶下,陪刘官人带来的小厮去了。

她自个在一边筛酒,斟酒,并不坐下吃。

珍姐陪刘官人吃了几盅酒,张婆子说她:“女儿,给官人夹菜吃呀,只吃酒,要烧肚儿。”

珍姐也乖觉,对刘官人说道:“这桌席,你猜俺娘请谁来做的?”

这刘官人家里有财,谁做的席没吃过,猜了几个,珍姐都说不对。

“亏你还说吃的席多,连这都猜不出,可见往日说的都是夸话。”

“我能不知,方才逗你顽的,这定是孙灶人做的。”

珍姐摇了摇头:“也不是他。”

言罢,也不说是谁,而是站起身子,用箸儿指着鸡,问他可吃过,刘官人道:“不过烧油鸡罢了,我就恁没吃过东西?”

珍姐戳破鸡肚儿,才扒开,又问他:“你吃过?”

刘官人细看,见鸡肚儿还有一物,珍姐夹一块鸽肉给他吃,问他可吃出来是啥。

刘官人又要一口吃,才说:“可是鸽儿肉?”说了,自个扒开来看,见果是只鸽儿,不是塞的碎肉,而是整的。

“官人,你再拆那鸽肚儿。”张婆子笑说。

刘官人又拆鸽肚儿来看,看见那物后,问张婆子:“你个老人家,哪寻来的灶人,有这厨艺?”

刘官人还真不是没见识,他听说严灶人就会做这菜,不过是往鸭肚儿里塞桂圆莲子鲜肉等物,鸭子外头刷酱,烤熟一戳,里头的菜便出来了。

这母女俩人,难得有在他面前显摆的时候。

珍姐拿过一盅酒喂他:“你吃了我才教我娘与你说。”

刘官人吃罢,珍姐才说:“是我娘寻的一个女灶做的。”

刘官人靠在椅子上,斜看张婆子,又看珍姐,一面吃酒一面笑,就是不说话。

“你们吃,我去外头给你们炖茶去。”

张婆子一走,刘官人便没了顾忌,把珍姐揽了过来,俩人在房里吃酒调情不说。

刘官人第二日下晌才走,张婆子去寻胡经纪,原说好的请孙灶人来做席的价钱是二贯,在二贯的钱上,婆子又添了二钱银子。

“到明儿,我再买鱼谢她。”

“俺姐夫吃了,可曾嫌菜赖?”胡经纪故意问她。

婆子喜说:“恁姐夫吃了,直夸菜做的好,他外头常吃,菜不好就是不好。

过几日,我还想请娘子去我家里做。”

“只怕人不肯去。”

“你替我去说说,说动她来,我自有谢钱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