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繁华,可它又阶级分明,城北是上层,城南是下层,虽在一个地方,可又像是两个地方。
官人贵眷不往城南来,市井小民,不往城北去。
城北自有上等酒楼,名妓娼首,大名灶人,城南虽有酒楼,却是下等酒楼。
城南里面,也分个上下,有钱的财主,有小官势的人家,住东面大宅,像梁堇这样没钱没势的,住西面的贱铺里。
梁堇要开铺,欲在此地争饭吃,就不能坐在铺里等客来。
??[268]第 268 章
俩人回来,来到后头,就听见她娘房里有人声儿。
这已不是头回了,刁妈妈爱掺人场。今儿寻这家去说话,明儿寻那家去说话,半月的光景,已把邻舍给勾连熟了。
市井之地,多一家梁氏酱肉铺,也没个声响。
梁堇这会,正在经纪行寻事干,她打算与人做席面,一来能挣客,二来能挣名儿。
她原本想开席面铺,可人家要么请有名气的灶人治席,要么请惯使的熟人熟铺做。
思来想去,不如先开酱肉铺,教她娘,桂姐在铺里卖,能挣几个是几个,好歹先干活了铺子。要一上来,就席面铺,定是冷冷清清,晾了铺。
她来这几日了,这儿的经纪,有替人赁房买卖田地的,有撮合买卖的,有揽事揽活的。
梁堇寻的便是揽事揽活的经纪,这样的人,手里才有席面活。
这经纪姓胡,梁堇头日来,见她年轻要做灶人的活,压根不肯理睬。
今儿梁堇来,又问他,他坐在椅上,连个眼儿都不给,好似没听见似的。
梁堇也不恼,从袖里拿出一块银子,放他面前的桌上。
胡经纪见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见有五钱之多,便面上陪笑:“有是有,可人家寻的是老灶人……”
“大伯是撮合事的,自该有法子。
不瞒大伯说,我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八岁学切菜,九岁学揉面,十岁学认碗碟,十四五岁能上灶,跟师傅学做大菜,十七八岁能做上席,下席。”
胡经纪暗说:就没见过恁会吹夸的丫头,想孙灶人的徒弟,今年二十八了,还是学徒,只会做半桌席面。
他有心刁难她,便说:“下月初一,宁陵县的李财主家小儿满月。前儿寻我说,想寻个好手灶人做席菜,恁远的道,你能去?”
“能去。”就是再远的道,梁堇也肯去,因她知晓这个经纪不信她能做席。
的确这般,连问她会做甚麽席面,亦或拿手好菜都懒得问。
胡经纪噎了一下,又道:“到时,我带你和孙灶人同去,李家想使你们哪个,我当不了家,你看成不成?”
梁堇想了想:“成,但大伯要帮我说话,到了地方,人李家见我年轻,见另一灶人年长,肯定使他。
好歹说动李家,教我显一显本事,若是我的菜不如人家,我自怨不着人。”
“我见你生的伶俐,前头张大官人家里缺个上灶丫头,你要想去,我去替你说说。”胡经纪好言劝她。
殊不知,梁堇才从丫头窝里跑出来,哪里会肯,咬紧话头,就说要与人做席面。
这胡经纪若不是贪爱她的钱,是不肯许她的。
梁堇只会做官家席,却不会做县席。满月席,是有说头的,比如席上的规矩,一个地方一个规矩。
她方才在胡经纪面前不肯露了短,出来后,却琢磨着去哪打听席上的规矩。
回到铺里,刁妈妈见她闷闷的,便问她话,她把这事告她知晓。
刁妈妈把这事存在心里,她出门便打听,还真教她打听出来了。说是南市生药坊李官人的二房娘子得了个女儿,近几日办满月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