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嫁妆,死物不能动,是留给小女金哥的,算来算去,她手上只有两间生财的铺子和二十亩田。

一年能给她挣多少钱?

下人一年的吃喝,逢节的赏钱,身边丫头奶妈过生,还要另赏,家里有个喜事丧事,在房里说与冯氏知晓,冯氏能不再给几个?

再算上给下人做衣裳,发月钱,一年到头,少说也要七八十贯。

别的不说,光一年的月钱,就要四十八贯钱。

乍看四十八贯多,灶房里的人,金哥房里院里的,她这房里院里的,她当年带来的陪房,又生了孩儿,人只往多了去,不会少了去。

还有在吴家得不上差事的,只能外头寻事做。

七八十贯是养下人的钱,还有冯氏她们平日的花销,外头的人情往来。

今年元娘生孩儿,她花三十贯打金锁,又备三十贯的礼,这就要六十贯了。

女儿没出嫁时,冯氏手上还有宽裕的时候,嫁了人,日子只过得紧。

俩铺子一年挣的钱,算上田里的产出,压根不够冯氏养家的。

冯氏还要给小女打柜打好床,手里钱早不够使了,和吴相公说,吴相公也充耳不闻。

“往年都做,今年不做,下人们能不说?

还是做了罢,省这十几两,也解不了渴。”卢婆子劝说。

“今年绸缎铺的老刘,得了个小儿,不赏他两个?”

“妈妈,休再说了,只说的我头疼,余下的钱打了柜,就不够打床了,把手里钱花干净,明年咱吃甚麽,喝甚麽?

我教他问二爹要钱来,他只说过罢年要。”

冯氏坐在炕上,靠着泛旧的枕儿,面色发黄。

炕桌上堆了账和算盘。

“你听他说,他不一定要,本就嫌你给金哥嫁妆备的好,备的厚。

依他的话,柜儿床儿打贱的,合着,金哥就不是他的,到金哥出门子,抬贱柜贱床出门,能好看?

到了婆家,人还没到,看到这嫁妆,先把人给轻瞧了去。”

冯氏也是这麽想的:“她最小,前面两个的嫁妆都是厚的,给她薄了她不恼?

况且她长得也不齐整,正该厚嫁妆。”

“你瞧她那日,在房里问我,给她大姐姐打了甚麽床,给她二姐姐打了甚麽床。

她可不傻,八成是听见相公要给她打贱床的话了,这才在这房里故意问我。”

那话不是别人透的,正是她卢婆子,透给了金哥的奶妈知晓。

奶妈和金哥一心,岂能教她吃亏,这才教她来房里顽的时候问人。

冯氏叹了一口气,心里琢磨着来钱的法子。

卢婆子瞅了瞅她,又说:“说来也巧,刁妈妈得了个女婿,她和娘子说了不曾?”

冯氏来了精神头,问她是何时的事:“是大的还是小的,配的谁家的?”

“是大的那个,就在这年前里。”卢婆子答。

“这个刁妈妈,也不来和我说,自个做了主。”

冯氏面上不见高兴,也不见不高兴,陪房的女儿配了人,她要心情好时,还有心思多问几句,这会人闷,问了两句,便显得兴阑情减。

“不是咱家的哥儿,是外头的,还是个买卖人。”

“买卖人?”

卢婆子就把这官人,是干甚麽买卖的,哪里人士,家中都有甚麽人在,多大年纪,长得如何,是怎麽看上桂姐的,一一和冯氏细说来。

“人是个肯求娶的,和刁妈妈说,肯拿钱替桂姐赎了身,接到家里,让她料理家事。

这个刁妈妈也是,竟没和你说,约莫是怕你不许,这才没敢和你说。”

“不成想,还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