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条命,根本不值得你陪我赴死。”
她不过是这世间平凡普通的一条性命,而他,却身负诸多重任与使命。
最主要的是,心爱的人死去,是她永远无法承受的痛。
裴稚绾本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口舌才能劝服他。
没想到,他很快便给出回应,话语里夹杂着难以言明的意味。
“你嫁我一次,我便应下你。”
裴稚绾愣愣地看着他,一脸茫然,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什么叫,嫁他一次?
没有圣旨下旨赐婚,也没有婚典仪式,该怎么嫁?
“明日你就知道了。”他没有再多做解释,给她留下一个悬念。
其实,他骗了她。
她若身死,他又怎会独活于世。
所谓嫁给他,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哄她服下同命丸。
自打有了她摔碎阴阳佩的先例,他就决定要将同命丸的事情瞒着她。
生机太过难得,经受不起任何差错,也容不得她再肆意胡闹。
翌日,裴稚绾醒来时,裴珩砚早已离去。
她只觉脑袋昏昏沉沉,意识还有些混沌。
裴珩砚昨日那番莫名其妙的话语,搅得她心神不宁。
裴稚绾轻晃脑袋,将这些纷扰的念头甩去。
明日便是逃离这皇宫的日子,想再多也是徒劳。
“公主,您醒了,奴婢伺候您穿衣。”
庭芜和淡茜听到殿内的动静,轻步走进内殿。
自裴稚绾染病后,二人便养成了整夜在内殿值守的习惯,生怕她有任何突发状况。
当然,若是裴珩砚留宿沁华殿,她们便会自觉守在殿外。
庭芜与淡茜分立两侧,为裴稚绾更衣完后,又细心地梳理着她散落的发丝。
生病之后,诸事倒是简便了许多,平日里大多时间她都卧于榻上,对衣物与发式并无要求。
“对了,你们去把沁华殿的侍女都遣散了吧,就说是我下的命令。”
裴稚绾侧过身,对着正在身后梳发的庭芜和淡茜吩咐。
二人听闻,顿时一怔,不解问道:“公主为何要将侍女全部遣散?”
虽说只剩下她俩伺候,倒也不是应付不来,可公主如今病情沉重,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况且自公主入住沁华殿后,侍女数量一直有增无减。
“我如今染了病,想图个清净。”裴稚绾眼眸中带着几分无辜望向她们。
美人虽重病在身,面容极其憔悴,可与生俱来的媚骨,却难以遮掩半分。
庭芜和淡茜望向她那双纯净的眼眸,心瞬间就软了下来,再也说不出半句劝阻的话。
为裴稚绾梳完发后,便赶忙去遣散其他侍女。
许是因明日就要离去,裴稚绾实在没了心思继续卧于榻上,于是起身坐到了窗边。
这一整天,她的心跳忽快忽慢,紊乱得厉害。
一种异样的预感,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她总觉得,明日之事,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这种不祥的预感整整纠缠了她一日,令她心绪不宁,坐立难安。
直至酉时,残阳似血。
一道鲜明的红色衣角,如惊鸿般掠入她眼中。
裴稚绾讶异看着裴珩砚一身红衣。
话到嘴边,却又生生顿住:“你……这是……”
那身红,明晃晃的,正是婚服。
她从未见过他身着深色衣物,更遑论这般艳丽张扬的大红色。
往昔他身着白衣时,风姿清绝,周身萦绕着拒人千里的寒意,让人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