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并未久留,又和裴稚绾仔细梳理了一遍路线,才离开了沁华殿。

江澈音离去之时,已渐近晚膳时分。

裴稚绾用过晚膳,洗漱完毕后,躺回床榻,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回到离宫之事。

这一次离开,便是一生的诀别,再无回宫之日。

往后余生,与裴珩砚生离。

这般想着,她的心闷痛不已,眼眶也渐渐泛起酸涩。

裴稚绾拉起寝被,将自己的脸地盖住。

在这一方黑暗的小天地里,偷偷地抬手抹着眼泪。

这些日子以来,她记不清自己在这被子里哭了多少回。

每一回哭完,都要强装镇定,装作若无其事。

裴稚绾沉浸在悲恸中,哭得太过专注,以至于有人踏入殿内,她都没有察觉。

“哭什么?”

冷不丁地,裴珩砚带着薄凉感的声音,自她的头顶上方沉沉落下。

顷刻间,被子里传来的细微抽噎声骤然消逝。

裴稚绾颤着双眸,赶忙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将蒙着脸的寝被一点点地往下扯。

“你怎么来了?”她抬眸,撞进他深湛的眼里,嗓音还带着未散尽的哽咽。

裴珩砚在榻沿落座,手指带着缱绻眷恋,抚摸着她的脖颈。

“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脖颈处,他指尖摩挲的地方传来丝丝痒意。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偏过头去。

他的手在空中顿了一瞬,缓缓收回。

随后不紧不慢地抬手去解自己腰间的衣带,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听说,今日下午,江尚书的女儿来过?”

第108章 嫁他一次

裴稚绾从容地点点头,内心却早已七上八下。

她在心底暗自祈祷,千万千万别让他看出什么异样来。

“你若日后想见什么人,只管下令召见便是。如今我监国,没人敢拦你。”

裴珩砚一边说着,一边褪去外衣,挨着裴稚绾侧身躺下。

“嗯。”裴稚绾应了一声,见他并未发觉端倪,心稍稍落下。

裴珩砚一如既往地将她圈入怀中,用自身的温热,去暖她寒凉的身子。

此时正值春日,天已转暖,若不是裴稚绾身染沉疴,身体也不会这般冰冷。

平日里,她裹着披风,手炉从不离手,可冰冷依旧侵蚀着她。

“刚才为什么哭?”裴珩砚问到她方才回避的问题。

其实,他方才在床榻前站了好一会儿,看着她哭得伤心,他的心也跟着难受。

他猜不出她哭泣的原因,想来总不会是因为自己,大概率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病症吧。

毕竟,没人会喜欢被病痛束缚。

裴稚绾摇首,信口编了个理由,“没什么,只是疼得受不住罢了。”

她所说的疼痛,指的是假死药在体内逐渐发作的药效。

说不上来有多疼,身上生出的寒意,以及四肢百骸如被抽去力气般的绵软,足以让她备受煎熬。

裴珩砚眸光一黯,指尖滑过她的发顶,将她往怀里拢了拢。

“别怕,我会想办法救你,让你好好活下来。”

“可若是毫无办法呢?”她苦涩的笑了笑。

结局如何,她早已心知肚明。

这世间哪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所谓生机,不过是用他人的代价,换取一人的苟活。

就算裴珩砚真能寻来什么灵丹妙药,也救不了她这个装病之人。

裴珩砚鸦羽般的长睫垂下,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若是真到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