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一毫的悲痛都没有,她清楚,自己不该是这般反应。

她忽然又忆起裴珩砚曾连问自己三次同样的问题。

她当真喜欢薛瑾川吗?

蓦然,一滴清泪从裴稚绾眼中夺眶而出,紧接着,无数的泪珠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她垂下头,用衣袖掩住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委屈地小声抽泣起来。

三年里对薛瑾川的情意于此刻支离破碎,她其实根本就未曾喜欢过薛瑾川。

自十五岁及笄之时,裴渊便告知她的婚约,向她提及未来的夫婿,告诉她那个将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

那时的她刚刚及笄,尚不懂得何为情爱。

只是在心中下意识认定,既然薛瑾川是要她嫁的那个人,那自己就必须喜欢他。

她模仿着恋人之间应有的相处方式与情意,去靠近薛瑾川。

薛瑾川对她也算不错,寥寥数语便能将她哄住,让她坚信他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再加上母妃离世前曾说过,期望她能寻得一个能护得住她的夫婿,母妃便能死而无憾。

原来这整整三年不过是一场荒诞的笑话,她根本就不喜欢薛瑾川,一丝一毫都不喜欢。

姑娘的哭声传入裴珩砚耳中,他的目光冷了冷,手中的剑又狠狠刺进几分。

他不知道裴稚绾心中所想,错以为她是因着薛瑾川受伤才伤心难过。

薛瑾川都这般对她了,她居然还执意要为他求情。

刚才逼她下跪的时候,他可曾为她求过情?

裴珩砚将剑拔出,递给了一旁的澜夜,而后将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刚刚擦拭干净,还带着丝丝寒意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用来掩面的衣袖带落。

他的目光凝注在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手指抚上她的面庞,擦去那片湿润。

“妹妹别怕,他死了,哥哥娶你。”

他的声线散漫,却足以使她的心一次又一次地揪紧。

裴稚绾摇着头,发间的步摇打在脸上,祈求的眼神透过迷蒙的水雾投向他。

祈求他赶紧停下,祈求他别再说了,厅堂里这么多人,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

今晚,亦或者明天,整个大晟都会得知太子和公主违背伦理纲常,有着背后私通的不堪之事。

薛瑾川单膝难以支撑,只得双膝跪地,有气无力地瞅着面前这扎眼的一幕,冷嘲热讽道:

“殿下贵为一国太子,竟然强夺臣妻,滥杀忠臣,这难道就是储君应有的作为吗?”

裴珩砚轻嘲地微挑起眉骨,嗓音里裹挟着外面风雪的凛冽幽寒。

“薛将军礼未成,何来妻这一说?”

“至于忠臣。”他声音停顿了一下,“诱杀贺兰族,行刺公主,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忠臣?”

此话一出,一直跪在地上始终不敢抬头的众人,无一不深深陷入震惊之中。

“行刺公主”这四个字一出,裴稚绾愣了一下。

许久,她才缓过神来,鼓足勇气问道:

“......皇兄刚刚说什么?”

第66章 哥哥带你回家

不知是冬夜的风雪寒意侵肌刺骨,还是裴珩砚方才的话。

冷得裴稚绾整个人如坠冰窖。

“皇兄刚才的话是何意?”她强自止住眼中的泪水,忍不住又追问了一遍。

裴珩砚长睫压下。

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通红的澄澈双目中。

默了许久许久。

他在想,要用怎样的言辞告诉她,才能对她的伤害减至最小。

让她听来,不会那般痛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