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插入体内的剑在血肉间划过，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薛瑾川吃痛，脸上瞬间没了血色，被迫向着地面跪了下去。

他单膝重重跪地，一只手撑在地上，竭力稳住身形。

就在这时，“咣当”一声脆响，似有一物从他衣袖中飞速滑落。

裴稚绾定了定神望去，原来是她的步摇掉了出来，好在完好无缺。

裴珩砚徐徐垂眸，也瞥见了那支步摇，正是自己曾经亲赠于她的那一支。

正当她意欲上前一步去拾起时，裴珩砚已经将步摇捡起握在手中，目光凝视了一瞬。

“过来。”他望向薛瑾川身后的裴稚绾，握着步摇的手指微抬。

第65章 妹妹别怕，他死了，哥哥娶你

裴稚绾轻咬了咬红唇。

双手提起裙摆掠过跪在地上的薛瑾川，缓缓停至他的面前。

裙摆垂落，她双手伸出，掌心朝上，等着他把步摇交给自己。

裴珩砚目光从她颤抖的手上扫过，落在她的发间。

紧接着，抬起手，亲手将步摇簪入她的发髻。

步摇垂下的流苏滑过他的指间，在她耳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此刻，薛父拄着拐杖，脚步蹒跚地缓缓走上前来。

他眼神中含着痛心与震怒，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而后怒声质问道：

“太子殿下未持有圣旨，便这般肆意诛杀臣子，当真就不惧怕招来百官的弹劾吗？！”

裴珩砚听闻声响，这才将目光悠悠地投向薛父，那神情仿佛刚刚才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猛地将刺入薛瑾川身体的剑抽了出来，剑身带出的鲜血飞溅而出。

“孤险些把你给忘了。”裴珩砚轻描淡写地说道。

随后侧过头，朝着澜夜递去一个眼神。

澜夜立刻心领神会，几步走到薛父身后，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迫使他屈膝跪地。

这一跪，并非是向着裴珩砚，而是朝着裴稚绾的方向。

裴稚绾被重重的跪地声震得不由自主地小退了半步，讶然地微张了下唇。

薛瑾川看着父亲惨白的脸色，忍痛哀声求情。

“殿下！臣的父亲身体孱弱多病，还望殿下开恩！”

裴珩砚轻蔑地冷笑一声。

将剑又刺入薛瑾川的另一侧肩膀。

“是，你的父亲体弱多病。”

“可孤的妹妹身为公主，下嫁到你们薛家，却要被你们逼着下跪！”

“你们在刁难她的时候，可曾想过，她不过是个未出阁姑娘！”

裴稚绾万分震惊地转眸看向他，浓密乌黑的秀睫微微颤栗。

他是如何知晓薛家逼她下跪之事的？

薛瑾川两侧肩膀鲜血汩汩直流，婚服下糜烂的血肉都翻了出来。

而那把剑竟还妄图往更深处捅去。

满地的鲜血汇聚形成了一摊血水，裴稚绾强压下想要干呕的冲动，上前紧紧攥住裴珩砚的衣袖。

“皇兄，他会死的。”她仰起头，目光恳切地看向他。

她的确害怕薛瑾川死去，害怕薛瑾川会命丧裴珩砚的手中。

并非出于其他缘由，倘若薛瑾川当真命丧于此，那裴珩砚无疑会背上滥杀忠臣的骂名。

一旦如此，他的太子之位，还能坐稳吗？

她想到此处，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手中紧攥着他衣袖的手忽然松开。

思绪飘回到寿宴那日在东宫的那一晚，裴珩砚问她，若是薛瑾川死了，她会殉情吗？

她会吗？

裴稚绾看向跪在地上因失血过多，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的薛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