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林听悬着的心死了,大蜘蛛终于体力不支,直线掉下来,正中她的脸,腿还在蠕动,林听一抖,下意识抓住它扔出去。
与此同时,衣衫摩挲声音消失了,安静得可怕。
林听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侧头看向帐幔,然后看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和一张精致的脸。
刹那间,她心跳骤停,手抓紧身下被褥,怔怔跟段翎对上眼,流淌过皮肤的冷汗渗入骨缝里。
“段……指挥佥事。”林听很快回过神,掀开被褥爬出来。
林听没喊段大人,还跟着梁王唤段翎的方式,毕竟目前的身份是舞姬,而不是叫他“段大人”叫习惯了的林家七姑娘林听。
她始终记得今日的身份。
段翎的手还握住帐幔,看着还戴着面纱的林听从榻上坐起,顺着被他撩起的帐幔间隙出来。
他好像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以平静的面目应对,直视着她的双眼,薄唇轻启:“是你?”
林听撒谎道:“奴第一次来梁王府,不认得路,误闯进此处。本想离去的,但段指挥佥事您来了,奴怕受责罚,这才躲起来。”
段翎:“是么。”
她低着头,唯恐他认出自己:“不敢欺瞒段指挥佥事。”又补一句,“奴刚刚什么也没看到。”就看到一点,四舍五入等于无。
他只穿好了衣衫,长发未束,官帽还在罗汉榻上,几缕头发垂在身前,给人文文弱弱的错觉,唇红面白,容色极具迷惑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喜银。是梁王府里养的舞姬,还是府外的?”段翎似心不在焉问。
“您没记错,我就叫喜银。是王府外的舞姬。”
林听怕段翎记恨自己强亲了他,又道:“方才在席上冒犯了段指挥佥事,奴深感歉意。”
她想挤出几滴眼泪来演戏,奈何挤不出来,只好令声音听起来悲惨些:“梁王殿下言出必行,他说会杀了奴就一定会杀了奴,要是奴没能喂您喝酒,只怕难逃一死。”
段翎松开帐幔,拢起长发,慢条斯理道:“所以呢。”
“所以奴才壮着胆子喂您喝酒,冒犯了您。”林听省略去用嘴这个词,诚恳道,“还望段指挥佥事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奴。”
他束好发,却没立刻拿起官帽戴上,而是先取护腕戴上,单手系好带子,没看她,嗓音低柔:“你觉得我会因此杀了你?”
林听先将他架得高高:“段指挥佥事当然不会是这种人。”
段翎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眉眼渐染愉悦:“你很了解我,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这种人?”
“直觉。”
他好整以暇地凝视着她,轻声细语:“不过,此事确实错不在你,毕竟是梁王殿下的命令,你一个小小舞姬又能如何反抗呢。”
林听的头越垂越低,不想再跟他对上眼,防止自己的情绪从眼底泄露:“段指挥佥事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