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们几乎没有怎么休息,冯夫人始终守在李惊秋身边。
原因是林听得病后找过冯夫人,拜托冯夫人在她死后陪陪李惊秋,尽量不要让李惊秋独自待着。
冯夫人见李惊秋不说话,又劝道:“要是你病倒了,过几天,谁来为乐允送葬,你也不想她送葬时,母亲不在她身边吧。”
李惊秋这才有点反应。
对,她还要为林听送葬,她不能倒下,李惊秋打起精神来。
冯夫人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李惊秋,连忙带她离开灵棚,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回房休息。
段翎还在烧纸钱。
烧纸钱和烧香的烟雾萦绕整个灵棚,仿佛能在无形中夺走人呼吸,令人窒息。段馨宁差点喘不过气,抽泣着:“二哥。”
他头也没抬:“你说。”
段馨宁站起来,走到段翎面前,迫切问:“二哥,你快告诉我,我是在做梦对不对,乐允没有离开我们。”她还是那样,遇到不希望发生的事就说成是梦。
段翎拿纸钱的手一顿,慢慢地抬起眼:“她确实没有离开我们。”他转头看棺材,弯了弯唇,温柔道,“她不是在这儿?”
她愣住,随即又哭起来,想扔掉纸钱,却又怕惊扰了林听。
芷兰看在眼里,既是心疼,又是心酸。她也不受控制地哭了,接过段馨宁手中那一叠纸钱:“三姑娘,奴求您别这样。”
段馨宁转身扑进芷兰怀里:“乐允明明跟我说过,以后要带我吃遍京城的酒楼,她食言了。”
芷兰沉默。
段馨宁眼眼泛红,说话断断续续:“昨、昨天她还好好的,跟我说过很多话,还能爬树系祈福带,怎么突然……”突然就死了呢。
芷兰昨天也在场,岂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找不到话来安慰,只好轻轻地拍着段馨宁的背。
段翎对她们的哭声不为所动,烧完纸钱,起身看林听。
他一看就是一整天。
而其他人时不时离开灵棚,就连段馨宁也离开过,因为她哭到小腹有些发疼了,所以芷兰把她带走,唯独段翎没离开过。
他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听的脸,手压住她手腕,过了很久,依然感受不到她的脉搏。
林听真的死了。
段翎碰林听的时间长了,她尸体的冰冷温度通过指尖传递给他,逐渐扩散,传至他的心。
好冷。太冷了。
在冬天里冷到段翎发颤,冷意又生出丝丝缕缕的惧意,结成一张细密粘稠的网,将他团团围住。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惧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