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段翎,应该立刻收回手,拉好护腕,可被她摸过的疤痕皆颤栗不止,仿佛在忽然之间拥有了生命,要挣脱皮肤。

过了会,林听眼皮微动,有睁开眼的迹象。段翎拿开了她的手,将被推上去的护腕往下拉。

护腕拉下去的那一刻,林听掀开眼皮,睡眼惺忪地望着他。

她意识在梦里和现实反复横跳,然后逐渐回来,看向自己还热乎着的手,忐忑问道:“我刚刚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你握住了我的手。”

林听完全清醒了,坐直身子:“除此之外呢?”没乱摸吧,她睡觉既喜欢打人,也喜欢乱摸。

段翎不露痕迹地转动手腕,压下陌生的悸动:“没了。”

“那就好。”林听伸了个懒腰,撩开帘子,趴在窗那里看街上,顺便吹吹风,让脑子更清醒。

马车到段府时,天已经黑了,他们不用去和冯夫人用晚膳,也不用早晚请安,径直回房即可。

段翎还记得林听说过想进书房挑书看,先带她到书房。

林听进书房才记起段翎书房里有一堵墙装满了人的眼球,因为他们最近变得亲近很多,所以她总会被他的温柔面目迷惑,即使内心深处是知道他真面目的。

不过段翎只是喜欢收藏人的眼球而已,那些眼球还是从锦衣卫有权处理的犯人尸体里取的,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即使如此,她仍然忍不住朝挡住眼球的那一排书架看。

段翎踱步穿过几排书架,挑出几本林听会看的书,没抬头看她,却又能察觉到她正在盯着某个地方看:“你在看什么?”

林听在撒谎和说实话中纠结了一秒,最终选择了后者:“我在看你放人眼睛的那个地方。”

“你怕了?”

他挑书的动作一顿。

林听沉吟:“怕倒谈不上,就是总感觉有眼睛在盯着我们。”

书房光线昏暗,段翎拿着书走出来,颀长的身影投到地板上,落到她的脚边:“你要是介意,我也不是不可以把它们处理掉。”

林听抬了抬眼帘:“你说的处理掉,是把它们全销毁掉?”

段翎走近林听,落到她脚边的影子移开了:“不是,是把它们转移到别的地方,不留府里。”

她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就留在这里吧,我不介意。”

这是段翎的书房,他想放什么是他的自由,哪怕他们成婚了,她也无权干涉过多,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该强行要对方为自己作出改变。尽管是有点瘆得慌,但以后可以少来。

林听双手接过段翎挑出来的书,发觉他选这些恰好是她喜欢的,就像按照她的喜好挑选。

段翎:“你要是不喜欢我给你挑的书,再挑过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