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执笑了,看着手里酥糕上的一排小牙印,又看向正咀嚼着的陈敛骛。陈敛骛虽然没吃过没见过,但仪礼都是最好的,对着一桌御糕不多食不贪望,半点不露穷酸怯意。
陈执就更心疼了,这是他生来千尊万贵的龙种,怎么在他的荫蔽下会过得这样委屈?
陈执慢慢喂着陈敛骛吃糕,陈敛骛也不嫌自己九岁了还从别人手里吃东西,似乎只要陈执喂,桌上十几碟他都乐意吃下去。
这时候,一个宦官低头趋进来,行礼后走到陈执身边耳语了两句。
陈执侧耳,待宦官退下后他微微起身
陈敛骛本能地抱上了陈执的腰,那力道让陈执回眸。陈敛骛和他对视,半张开嘴,“呃、那个……”
“我前些日读书有不懂之处正想问你!”陈敛骛说得快,甚至带上了几分焦急。
陈执看着他,身子仍旧向另一旁微倾过去,把宫仆端着的帕子拿来,先在他嘴角擦了擦,而后又去擦自己的手,“哪里不懂,说给我听听。”
发现原来陈执不是要走,陈敛骛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一点窘迫,硬着头皮把许多经释上的困惑挑了几个问出来。
陈执抱着他,大掌裹着他的手指把玩,耐心的一个个给他解惑,还跟他说不用怕,有不懂的尽问,这个下午他都在。
这一个下午陈敛骛觉得是上天恩赐的,他没有延师开蒙过,虽然看过背过的书多,却有很多不入门的蠢问题,可是陈执一次都没有嫌过他,温缓的声音就像他宽厚的手掌,摩挲了他整整一个下午。
到最后,陈敛骛的问题都问光了,舒服地窝在陈执怀里,仰面看着他,“你写的兵书里面有一篇写桓勃之役,那里有一片百里断峡,寒冬的时候峡谷百花如春,那里面有人住吗?”
陈敛骛漂亮的凤眼里全是他,满满的孺慕之情,此时他才几乎像是个天真的孩童了,无邪无虑。
“有,”陈执抱着他,讲故事一样慢慢和他说着,“那里面有一个村落,五百年没出过谷底,不归州县管。”
“你进去了?”
“嗯,偷混进去的,然后叫人轰出来了。”陈执低沉的声音里带笑。
陈敛骛也开怀笑起来,“那南疆呢?你说那里的密林有域外之民。”
陈执南征北战的稀奇事讲不完,陈敛骛问一件他就细讲一件,一直讲到了太阳落山。
缬红的晚霞从窗棂斜进来,横在陈执颊上,一时眼睫飞采唇齿映殷,陈敛骛看着,忽而不说话了,长长的崇慕中带着惆怅。
陈执知道孩童心事,长臂搂了搂他,招呼外面今日在迟日轩摆膳。
陈敛骛的面目在霞光中一瞬亮了。
吃饭间仍是闲谈,陈执没把他放下去,陈敛骛就像从没学过那些规矩一样,兀自长在了陈执怀里。陈执给他夹菜,他就仰面对着陈执笑,笑得像个小甜豆。
陈执被他笑化了,平日最重规矩的帝王下一筷子直接喂到了嘴边。
就一次,陈执心里说,就一次不会惯坏的。
一直到用完了膳,清口熏香,陈执双臂重新拢住陈敛骛,才慢悠悠地开口,“同你讲了半日的我,那你呢?同我讲讲你。”
陈敛骛轻飘上云巅的心被一根线拉着坠下来,可他知道,这是陈执今日想好了要问的话,他不能不说。
于是从双亲讲到宗室,讲朝局讲外戚,在陈执细细的询问下,陈敛骛把自己这九年的所睹所历全盘托出。
听完,陈执安静了许久,但陈敛骛并不怕这沉寂,因为有一只手一直摩挲在他头上,抚弄着发丝和耳垂,最后在后颈上捏了一捏,陈执开口了,“乖骛儿,让你受苦了。”
双手托他腋下把他提到面前,陈执和他四目相对,“是太祖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