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闲禹第一次春梦发生在高二的暑期研学。

研学在分班考之后，暑假开始之前，本意是促进新同学融入班级。可惜萧闲禹风评不好，人也孤僻，又只和同学们相处了一周时间，实在没什么人愿意和他组队。

萧闲禹对这个结果早有心理准备，但看着班里人成群结队一个个找好了领地，只剩下零星松散的几个人分布在教室角落，他不免感到有些尴尬。

分组时刻对于他而言有些太难熬了，像是把“不受欢迎”“没有朋友”这样血淋淋的现实撕开了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哪怕腆着脸皮去加入某个团队，幸运的话可以像尾巴一样坠在人群的角落，装作自己融入了这个集体；更多情况却是被人婉拒，又一次面对自己没朋友的现实，说不定还要被人在背后嘲笑不清楚自己的定位。

分组是证明他们被集体抛下的时刻。

萧闲禹等待着分组结束，然后和老师申请住单人间，睡眠障碍、起床气，总之用一些蹩脚的谎言遮掩自己的孤独。

但这个班级的氛围似乎不太一样。

总之，当他在脑子里为粉毛勇者设计好新衣服的时候，才发现班级里没有分组的人只剩下了自己一个。

而余昭拿着登记表站在他面前，和他说，要不要和他一起住？

“我睡眠比较少，刚好，我看见你去年的申请理由是失眠，我们要不要住一起？”

脑子里的勇者和面前的人重合了，他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小声地说了“好。”

也就是落脚酒店的那一晚，余昭先进去浴室洗澡。连锁酒店的淋浴间用半透明磨砂玻璃隔开，推拉开门。萧闲禹睡靠窗的床，坐在床脚看落地窗外璀璨的灯光，车水马龙的城市，耳畔是隐隐约约的水声，他目光游弋一下，再把身体往前坐了坐，企图更仔细地看屋外的夜景。

手机突然震动一下，他点开，发现是老师在群里提醒大家要注意安全。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贯无视的聊天记录也难得耐性地看了下去，基本都是同学在聊天，有说酒店水温不够的，有说床太窄的，还有说浴室的门太难打开，差点被关进去的……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些东西转移注意力。

萧闲禹深以为然。

直到耳畔突然传来一声‘砰’！他急忙起身，发现声音是从浴室传来。

刚才看消息，似乎有人说，差点被关进浴室……

顾不上考虑许多，他打开了浴室的门。

入目是余昭正举着花洒头，啪一下砸在门上。

“噢，太好了！”余昭像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外面一直没声音。”

他放下花洒，敲敲玻璃门，“这个门打不开了。”

却只看到萧闲禹同手同脚，身体僵硬地、一步一顿地走来，从外拉开了门。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余昭长舒一口气，“谢谢。”

絮絮叨叨地，“以后洗澡也要带手机啊……差点成社会新闻了。”

萧闲禹却快步走出去，关上了门。

隔着一层门板，他声音细细小小的，“……你……”

“噢，”余昭明白他在扭捏什么，他的社会性别是男性，不过毕竟是双性人，平时也注意着和朋友的交往尺度，虽然他不在乎，但目前社会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双性。于是他开口道，“如果你想换房间的话，我可以去和老师说，房费我补，谢谢你刚才帮我。”

门外的萧闲禹似乎冷静下来了，道：“不是。”

他重复着说，“不要换。”

余昭并没有在意，换好衣服出来，提醒道，“你要不要洗澡？可以等我去和老师说一下，让他们给我们换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