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一个熟悉至极的人声似乎被阻了脚步,出声怪道:“王爷好大的火气。”
他猛地转头,门边,陆宵一身黑色大氅,裹挟着寒气,朝他冷冷地望了过来。
第37章 “若臣不想与陛下做君臣呢?”
“陛下……”楚云砚起身行礼。
陆宵却没看他, 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书,随手翻了两下,扔在了一边, 微微笑道:“朕听说王爷病了?”
楚云砚面色一滞,敏锐地察觉出了他隐在浅淡笑意下的不快。
陆宵从小就脾气很好, 温柔又好说话, 连随身的宫侍都敢与他调笑几句。
可只有楚云砚知道,他不生气便好, 若真沉下心思, 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他生气的前兆,就是如此时般, 眸光低垂,声音放缓, 眼中轻快的笑意慢慢消失,转为一种不动声色的平静。
称病这种话,本来就是为了告假随口编出的借口, 他也没想过,会被陆宵追到府上来兴师问罪。
他只能将错就错,沉声道:“……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陆宵刨根问底, 缓缓朝他走过来,扶起他道,“既然病了, 王爷就请起吧。”
他朝旁边的空凳上扬了扬下巴, 命令道:“坐。”
楚云砚被他冷沉的面色弄得直皱眉, 他有点猜不出陆宵的心思,明明自己都按照的他的心意行事, 怎么到头来,还是把人惹得不高兴?
“陛下。”他略微迟疑地张口,转移话题道,“陛下来臣府中,可是有什么事?”
这下轮到陆宵沉默了。
冲动追来是一回事,开门见山的说话又是另一回事。
他虚张声势的冰冷瞬间融化,只是眸光还不服地扬起,气冲冲道:“朕无事还不能来摄政王府了?”
楚云砚神色错愕,缓缓道:“……不敢。”
陆宵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干脆侧过头,不说话了。
两人的心思一个赛一个得多,楚云砚不安地摩挲着指尖,陆宵则一下一下轻扣着指节,细微的响动在空气中积累弥漫,又仿若实质般,层层叠叠得压了下来。
这是那荒唐一夜后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却都拿捏不准对方在想些什么,无从说起,各怀心思。
陆宵侧头眺向窗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别扭。
自从昨夜猜到楚云砚对他忍气吞身、委屈求全开始,他就心里不痛快,再加上今天故意的躲避,他积压了一晚上的委屈、愤懑,就突然如火山般爆发了出来。
可说到底,气愤与怒火终究伤人伤己,空泛而无用,更别说,确实是他做错在先。
他终于还是长呼了口气,稳了稳心神,直击正题道:“朕是来跟王爷道歉的。”
第一句话一旦出口,剩下的话反而没那么难了。
“前日是朕的错,王爷不想见朕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朕不想君臣隔心,两相为难,便自作主张来找王爷了。”
他诚恳道:“朕知道王爷心有所属,前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朕不会透露一个字。”
“或者,王爷若还不满意的话,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陆宵一股气说完,他没敢看楚云砚的眼睛,直到最后的话音落下,才缓缓转过头,四目相对。
室内久久的寂静下来。
楚云砚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双一贯沉静如水的眸子却仿佛酝酿着巨大的风浪,竟然显得危险而迫人。
陆宵又细细回想了一番自己的说辞,自认为滴水不漏,只是不知道楚云砚是何感想。
于是他又真诚地补了一句,“王爷意下如何?”